长宁穿过宋家庭院,驻步在一片小竹林前。
此地面积不大,左侧是假山,山后遮掩了一口破败的枯井。
长宁还记得宋宜晟豢养那没名分的妾侍里,有三个是跳了那口井。
“沈家既然不肯再交易木料,就伐这些竹子应急好了。”她道。
宋宜晟哪有不允。
长宁指挥,她说砍哪根就砍哪根。
罗氏坐在远处凉亭里摇着扇子,寻声望去。
“姨娘。”她的婢女端来一碗汤药呈上,又附耳禀了花穗的事。
“她可真是清闲呐,”罗氏端碗饮了口:“比我这病人清闲。”
罗氏摇摇扇子,擦掉唇角可疑的细碎桂花:“可惜,不冰镇,到底少了几分滋味。”
“奴婢这就去给您镇一下?”婢女道。
只是这到底是“汤药”,还冰镇实在有些过火。
“不必了。”罗氏摆手:“汤缺了滋味还可以再做一次,人若是缺了滋味,还能再活一回吗?”
“回去啦。”罗氏摇着轻罗小扇,悠悠离开。
园子里的长宁回望一眼。
这个罗氏,就像是宋家这滩淤泥里的一朵莲。
与众不同,且洁身自好。
前世的罗氏也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
若非她是宋宜晟所有妻妾里唯一得以善终的女人,她都不会记得宋宜晟还曾有这么个女人。
长宁收回目光,指了两个侍卫:“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把这捆竹子抬到木室里去,然后就在门外守着。”
“是。”侍卫不疑有他。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命,就只值一个铜板。
而到了晴暖阁,长宁也没让两人走,而是让他们将竹竿削成小臂长,一端尖锐的竹钎。
这些都是两三年生观赏性的细竹竿,只有拇指粗,削成竹钎后锐利得能杀人。
一捆竹木削了大约二十多根,长宁拾起一根,比在眼前,尖锐的一段横扫过侍卫脖颈,吓得他冷汗直冒往后跳了半步。
“很好,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看着这捆竹钎。”她道。
“这……我们还得巡逻。”两人不解,而且这小小一捆竹竿还需要用他们两个看着?
长宁回眸:“你为什么不一直这么坚持?”
侍卫一怔,长宁已经走出院子。
“行了兄弟,这还是个轻松的活儿呢。”另一个拉着他,就地一坐。
他们到底是留了下来,毕竟长宁现在在宋家地位非同一般。
长宁手里转着竹钎,悠悠荡荡来到了宋宜锦的绣楼。
这里可是宋家的高压场所。
因为那件事,宋宜锦寻死觅活不成,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逮到谁就打骂谁。
澄玉。
这个本该死在棍棒之下的人还在院子里吆五喝六。
仗着是打小伺候宋宜锦的,她可真是威风。
“你是什么人,在这儿看什么!”澄玉发现她,大步上前。
长宁摇摇头:“路过。”
“路过?你是来看我家小姐热闹的吧!”
“我叫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