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偏头扫了壮汉一眼,眸光锋芒毕露。
“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怕你热中暑了。”壮汉赔笑手指拨开枪尖,轻手轻脚后退半步。
长宁收回目光,长枪杵地,铿地一声。
“干什么呢?”时间紧急,也没人主管新兵操练,就来个甲士长喊道:“你们听着,擂战鼓是冲锋,谁要是逃跑就是违背军法一样要被处死!”
当当当地,他又敲了三声锣。
“这锣声响了,就是鸣金收兵,速速回城,现在突厥铁骑就在城外,谁要是动作慢了,关城门可不等人!”甲士长喊完,便让人驱着将新招募的六七百壮丁赶往城门口。
长宁也在其中。
庆安县守军还算有条不紊,长宁入眼所见一切安排妥当,火油箭矢纷纷运抵城墙附近,堆积如山,看得小老百姓们直了眼,只觉得说不定没那么糟。
“听说了吗,那个突厥使者说,外面来的是她们突厥的太子爷。”
壮丁们没什么军纪可言,开始坐在城墙下唠嗑,也算是最后的消遣。
“什么太子爷,人家突厥叫王子,我当时就在城门口躲着,都听见了,叫什么若啊的。”
“阿兰那若。”长宁开口。
那人点头:“对对对就是这阿难若王子,小个子你当时也在啊。”
长宁不语。
“什么王子,以前柳老将军在的时候,他们突厥皇帝都不敢来。”抱着膝盖蹲着的中年人哭丧着脸道。
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不久,就有人低声咒骂。
小老百姓不懂什么造反,什么平叛,他们只知道吃喝过日子。
而柳家灭门不过两个月,他们就过不上安稳日子,他们能不骂么。
长宁没说话。
她的父皇的确懦弱糊涂,耳根子软易受小人蒙蔽,加之柳家这些年发展确实太快,柳家军声威日盛,皇帝当然会有危机感。
这些,都留待她回到长安一一纠正。
而她现在考虑的,是退敌,是阿兰那若这个名字。
前世,这位那若王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的名字,是草原上金色的太阳。
这颗金太阳也不辱使命,任凭宋宜晟手握墨家机关术,占尽天时地利,追至漠北,也没能彻底消灭突厥。
他坐下神吼还曾咬伤过宋宜晟的腿。
而那只神秘的吼却一直无人清楚到底是什么动物。
虽然当世民间童谣唱着:
辽东郡王,漠北骄阳。
放眼中原,庆安称王。
对宋宜晟极尽推崇,奉为当世三杰之首。
但长宁知道,在宋宜晟心中,这两人都是大敌,要留到继位以后逐个击破的大敌。
尤其是那位成名最早却排名第三,也是最不显山露水的辽东郡王。
宋宜晟没机会与之交手,不论文治武功都不清楚,一直是他的心头刺。
而此时,三杰中宋宜晟还是蝼蚁,那若也未尝闻名天下。
只有那位因年少成名,被誉为辽东慕郎的辽东郡王已经名声鼎沸。
“那若要的人,是不是叫慕郎。”长宁猛然抬首看向之前说蹲在城门口的那名壮丁。
她心里很多疑惑,只待一瞬便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