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学正?”成大人作为主审却对此人一无所知。
倒是康子明听过,有些印象。
刑部负责全国诉讼,当时那宣平郡的案子闹得不小,他还特意看了一眼。
易学正因为善于模仿笔迹,还懂得刻印之法,受一富户所托,替人家伪造了一叠房契地契,狠狠讹了一笔。
后来这案子被当事人发现,连名告到长安来,富人受刑不住,最先招出易学正。
那易学正也是个奸滑之徒,通过模仿笔迹和印鉴,竟然伪造了一个文书身份,逃之夭夭。
但他为人奢靡,受不了逃难的苦,到底被官府抓住,押入大牢关了七年之久。
三年前出狱后便不知所踪,似乎是被什么富贵人家养了起来,留作大用。
唯有郑安侯知道,这易学正生活奢靡享乐,离不了酒肉女人,但狱中七年倒是给他板了过来,出狱就找了个小县城开了家印章作坊过着不出彩的日子。
但两年前,他从银乔口中得知了大公主的事,就觉得这个人迟早有用,特意派人招揽。
易学正起初不愿。
但郑安侯是什么人,酒肉银钱美女往那小屋里一送,没过两日,易学正便心甘情愿地从他的狗窝出来,搬到郑安侯购置的大宅中秘密享乐。
直到一年前,郑安侯定下所有计划,在那个冬日里做好了局,诬陷工部的莫侍郎贪污一批军械,大局开始。
宋宜晟则借助他柳家孙女婿的身份出入库房,将易学正带去,偷偷观察兵器库负责记录的账房笔迹,和印章的伪造。
而后的事十分顺利。
拿着易学正伪造的账簿作为证据,宋宜晟密告郑安侯,说柳家谋反。
郑安侯当即将事情禀明皇帝。
皇帝震怒,下旨查抄上将军柳氏一族。
若在库中搜出不在账上的兵器,立刻处死所有涉案者,头颅送往长安。
惨案就此发生。
但现在宋宜晟的口中却成了方谦勾结易学正伪造账簿,再通过盲盗掉包刑部的账册,“伪造”成半年前证据是假,而将真账簿的关键一页撕下来毁掉,换上写清柳家兵器库中多余出那批兵器来源的一页。
进而上演拦御驾,告御状,求三司会审为柳家伸冤的戏码。
都是捏造的事实。
宋宜晟这套路玩得深,不到最后一刻,还真难看出来。
大堂上明白此事的方谦和秦无疆顿时脸黑了半截。
原本这就是各说各的理,谁也没有证据的事,甚至于长宁还是占据上风的,但因为那块血迹和卷宗里的一行小字,顿时给了宋宜晟翻身的机会。
宋宜晟还得意洋洋地丢出易学正这枚饵。
不用想都知道,易学正这条线一定也是被郑安侯安排好的。
说不定,此人已经被灭口。
只要郑安侯再将现场伪装成方谦所为,便是证据确凿。
就连长宁这位嫡公主都很有可能被牵连进去。
宋宜晟这一步棋走的不可谓不狠毒。
长宁微微眯眼。
这易学正她当然知道。
前世宋宜晟就是靠易学正伪造父皇的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尚在襁褓的九子,也就是宋宜锦的儿子,而将原本在序齿中的几位皇子发往封地。
长宁的手段当时已经很成熟。
长安密探齐齐动作,又伪造证据,以谋逆篡位之名将六皇子赐死,生母出身卑贱的二皇子则惊吓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便自行了结。
所以易学正此人,长宁可比如今的宋宜晟熟悉。
就在她最初听到方谦提及账簿时,就猜测过,那伪造账簿者,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至此,宋宜晟算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