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曹彧浑身僵硬,跪坐在腿上没有起身。
陛下不同意。
是陛下不肯将长宁嫁给他。
他只当母亲是长公主,母亲的意愿几乎不会被任何人违背,所以在得知长宁也喜欢他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投入这段感情,却忘记了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
“陛下,陛下疼爱长宁……公主,一定会尊重公主的意思,父亲,您不必担心。”曹彧牵强一笑,跪直上身安抚,得来的却只是曹侯一个白眼。
“疼爱公主,疼爱公主又怎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这不但是公主一个人的婚事,这还是大楚皇室和辽东之间关系的维系。”
曹侯显然知道的很多,如今面对执迷不悟的儿子,低声多说两句。
“你不要忘记,当年先帝恩典赐婚我与你母亲时,咱们曹家就已经得罪了辽东慕家,可一不可二,即便慕清彦高洁淡薄不予追究,但陛下就真能容忍下一代的辽东郡王体内不再流淌皇室的血脉吗?”
曹彧猛地抬头。
“为了议和之事,陛下肯舍得女儿名声,让大公主抛头露面参与议政,来日自然也能为国之大计送殿下登上辽东的花轿,你明白吗!”
明白吗!
曹侯的低吼让屋子更加沉闷压抑。
曹彧跌坐腿上,这一次不需任何外力,是他自己失了力。
马背上的少女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令他神魂颠倒,奈何世事弄人,竟要遭受这样沉重且不可抗拒的打击。
他饱读诗书,勤学武艺,为的就是忠君奉上,保家卫国。
如今,为国便不能有家。
他的陛下不许他娶长宁,不许他接近长宁。
曹彧心中从未如此不甘过。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父亲,”曹彧攥拳,仰头:“父亲,长宁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长宁没有办法,母亲也一定会有办法,对,母亲同意这门婚事她一定会帮我,帮长宁说服陛下。”
曹侯盯着儿子,长长叹了口气。
“你母亲成日为你的婚事操心,相看的女子也不止长宁一人,可还有其他中意的人选?”
曹彧站起来。
“没有,母亲中意长宁,只中意长宁,我……我也如此。”
曹侯冷下一声,直接略过曹彧的意见:“你母亲中意的是公主,不过大公主陛下自有安排,其余的公主中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母家不合适,你都不要再想了。”
曹彧眼珠动了动。
适龄的公主如今只有长宁和六公主楚乐阳。
父亲说六公主不合适。
“父亲,您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曹侯立刻沉下脸:“多嘴!为父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曹彧低头。
但这件事却像在他心里扎住根,让他倍感疑惑。
“彧儿你不是一个好奇的孩子,这也让你在如此敏感的身份下平安顺遂地成长,你要珍惜。”曹侯一手搭在曹彧肩上拍了拍。
“儿子明白。”曹彧低头应道。
“大公主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殿下再联系你就找个名义推脱掉,陛下爱重大殿下,所以有些事我们做臣子的理应为陛下分忧。”曹侯盯着儿子的眼。
曹彧的瞳孔因痛苦收缩。
曹侯握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他才抬头。
“这就是陛下和父亲说的?要儿子来做这把断情绝意的刀,让大殿下一辈子恨我,却永远也不知道……我背弃她的原因。”
曹彧眼睛发红,迎上他父亲木然的脸,“父亲不觉得如此待我,太残忍了吗。”
曹侯闭眼深吸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为人臣者,当如此。”他拂袖,甩开曹彧无助攥着他袖子的手。
“父亲!”曹彧嘶吼。
他做不到!
曹彧将心口衣襟攥得满是褶皱却攥不到心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