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背靠的是潮湿阴冷的牢房砖墙,躲在阴暗中是她唯一的释放。
她的委屈,她的无助,都要随着这颗泪烟消云散。
这个世界不承认弱者,而她,要做最强硬的那个人。
长宁走出阴影,声音冷漠而淡然:“没有。”
“没有?没有?”方谦不可抑止地重复,舔舔唇却根本忍不住质问的语气:“怎么会没有!您是公主,您住在皇宫随时都可以求见陛下,怎么会没有!”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长宁上前一步,用眼神示意老头打开牢门。
“殿下,这……”牢头不敢擅自做主。
长宁知道皇帝的旨意要传到天牢少说还有半日时间,牢头现在当然不敢放人。
“知道本宫的婚事吧。”她说。
牢头一怔赶忙低头:“这……”
方谦更惊,瞠目结舌地看着长宁。
只是这些时日,她就……
就要成亲了吗。
“这件事传遍长安城,你也应该听说过一些,”长宁平静地叙述,扯出一丝笑来:“父皇的旨意很快就会送来,本宫将和亲突厥王子那若,方谦,就是送嫁的将军。”
牢头大为吃惊,送嫁将军!
为了体现公主的身份,送嫁将军的品级绝对低不了,就算不是二品的大将军,至少也是三品的将军之位,方谦这是一飞冲天了啊。
“明白,明白,”牢头连忙丢了沾血的鞭子,哈巴狗似得翻出钥匙开门:“您请,您请。”
方谦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到,跌坐在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就见长宁低头,已经钻入阴暗潮湿的牢房。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您慢慢谈。”牢头是个识相的人,率众告退只留长宁的人。
长宁回头看去,木鸢也屈膝:“奴婢带她们出去侯驾。”
宫女们将火把插在牢房中,照亮四方,长宁的身形,影子,无一不清晰地印在方谦呆滞的眼底。
方谦下意识抱住膝盖,又挠了挠发痒的伤口:“殿下……殿下要成亲了。”
长宁走近:“是,和亲。”
方谦猛地抬头,这才想起刚才长宁那番话。
和亲。
“不行!老将军绝对不会同意的!”
长宁沉默。
方谦挣扎着站起来,冲到长宁身前:“殿下不是和慕先生定亲了吗?难道慕先生也畏惧突厥势力,要让殿下和亲?”
“不,这件事他还不知,是我的决定。”长宁说。
方谦蹬地倒退半步。
“殿下,您到底在想什么?”
“突厥是老将军的宿敌,殿下您三位舅舅都是死在突厥人手里,就是您也和突厥人交过手,您怎么能嫁给突厥人!”
方谦暴躁嘶吼,但在大牢里管的这些日子到底还是磨砺了他的性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谦盯着长宁眼睛妄图找到答案:“殿下明明可以为老将军伸冤,殿下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长宁蓦地冷笑:“什么都没做?”
方谦笑了,像当年坐在树杈上掏鸟时一样纯朴良善:“我就知道大小姐绝对不会抛弃老将军的。”
“我不是柳家大小姐,”长宁木然道。
“我是楚长宁。”
方谦一顿,低下头:“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