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声音响起。
“父皇此刻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东配殿内将你捉住,曹侯和长公主为保你性命就只能承认你我早私情,说不定种种证据此刻都已经摆在父皇案前。”
曹彧浑身僵硬。
他再聪明也想不到会被皇帝亲自算计,还是用他和公主的名声。
“不,陛下怎么会这么做……”
曹彧摇头。
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陛下耳根子软容易听信谗言,但说到底陛下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怎么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更何况……
他是陛下的亲侄儿,长宁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怎么会算计他们。
这让长宁日后如何做人?
唯有长宁笑得像三尺寒冰,“不会吗?若我告诉你,你我前世就是因此而成婚,你信不信?”
曹彧猛地摇头:“殿下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什么前世。”
长宁笑笑:“是在我的梦里。”
“梦……”曹彧像被温热的暖流包裹。
长宁在梦里,是嫁给他的。
而长宁那个梦里,只有冷酷的寒夜,迷情的烈酒和赤裸交缠的男女。
前世,她一直以为是长公主算计了她。
到了如今她才知道,真正在背后算计,让她失身于曹彧还被人撞破,不得不下嫁睢安侯府的人,是父皇。
和今夜一样,都是父皇在暗中受命。
否则,长公主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身受荣宠的她。
只不过前世父皇是因为她对宋宜晟的无条件信任让他感觉到危险,为了拆散她和宋宜晟才出此下策,而今生,是因为她执意出局,远嫁突厥和亲。
父皇,不论前世今生,你都如此狠心。
长宁早就磨砺得心志坚毅,倒是曹彧突然面对这样的算计有些反应不及。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那刻,他下意识瞄了一眼东配殿后面的窗。
长宁凝重的表情忽然一松。
她没有误会曹彧。
这个男人从小到大背负了太多家族的责任,所以在他心中涉及曹家利益,涉及父母亲族的,都是大事,他不能儿女情长害了一族无辜。
所以,长宁就是那个被舍弃的一个。
同比箭当日的选择一样。
“我不会让你为难,从后窗走吧,出东边第二个月洞门走朔风亭的路,绕道寿康宫,别人问起就说引路的內侍被人叫走你便迷了路,父皇也拿你没办法。”她说。
曹彧微偏的身体顿住,又转了回来。
“我若留下,便能救殿下脱离和亲之难。”
长宁笑了。
“我自有办法脱难,不需曹世子多虑,你走吧。”
曹彧喉结上下滚动,终于垂下眼皮:“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
长宁摇头:“不,你没错。”
她微顿,开口:“若是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整个家族。”
曹彧眼睛一热。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长宁催促。
曹彧闭上眼,烛光像是照到一点晶莹,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前。
长宁望着他的背影,稍稍抬起下巴。
“这个谎言,就当我还了对你的亏欠。”
终是,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