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别有洞天。
一个天然形成的圆形小池,上下两侧各有通往地下河的闸门,而正中心是一颗连通顶部的巨石,巨石之上用长长的铁链锁着一个老人。
老人半截身子泡在日渐冰冷的地下河池水里,上半身赤裸,花白的头发乱蓬蓬地洒在肩上,胡须也长至胸膛。
那胸膛上还带着重重刀疤。
有新伤,有旧患。
用柳一战此前嘶吼的话来说,他身上每一道刀疤都是为皇上,为楚家留下的印迹!
可今日,皇帝却如此对他。
忌惮功臣,兔死狗烹。
还用这邪恶的锁龙阵法,妄图镇压他的三魂七魄,让他不堕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柳一战焉能不恨。
但这铮铮铁骨从不喊疼,更不会开头求饶的硬汉却在见到长宁的一刻泪眼朦胧。
“华……章?”柳一战安静下来,试探性地问。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和童年时帮长宁抓小兔子时一模一样。
长宁要活的。
老将军便背着她上山,亲自趴在兔子窝前给她守着。
那模样,和现在一般无二。
长宁瞬息红了眼。
什么投敌叛国,什么谋反不臣,在她见到祖父苍老而凄凉的样子时全都抛到脑后。
“祖父!”长宁呼唤,就要涉水而过。
“别过来!”老将军惊呼。
庄公子也拉住她:“别忘了,柳华文身上有水毒。”
老将军松了口气,一如往常般宠溺:“这水太寒,伤身。”
长宁挣扎,想推开庄公子。
庄公子却不管不顾,死死抱住长宁:“你疯了?你是女人,你中了这水寒之毒,以后就不要想给慕清彦生孩子了!”
长宁一怔,旋即目光坚定:“不生孩子,我也要救祖父出来!”
庄公子闹心地捂住脸:“我说,你怎么脑子不够用了?”
“你就是过去,那寒铁锁链你也斩不断,白白害了自己。”庄公子道,见长宁冷静下来才撒手,不忘嘀嘀咕咕:“我还要当表叔呢……”
长宁瞪他一眼:“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庄公子嘿嘿一笑举起手里的火把:“慕清彦教我的,要不他怎么派我来帮你呢?”
柳一战却是疑惑看向长宁:“慕清彦?”
长宁张口,却觉得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跟祖父说,有好多问题要问祖父。
为什么祖父没死。
为什么祖父会被父皇关在这里。
易容术。
兵符。
哪一个都是她迫切想知道的秘密。
但这一刻,长宁只能都压在心底:“祖父,孙女先救您出去。”
长宁叫了十五年的祖父,一时难以改口。
柳一战点点头。
在他眼里,长宁今日突然出现在这儿,显然是经历过不少风雨,一时半刻也是说不清楚的,不如先出去到了安全地方自会说清。
倒是庄公子已经举着火把,咬牙切齿地淌到水池中央。
“这水怎么这么凉,老将军真是铜皮铁骨,晚辈佩服!”庄公子龇牙咧嘴地吹捧,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柳一战看他手里拿的火把眉头微皱:“你是?”
“我是您孙女的大表哥,我姓庄。”庄公子笑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