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陌伸手接过茶杯,垂首道:“谢娘娘。”
冷凌孇的脸上,涌起一抹悲切的冷笑,摇头道:“本宫知道,纵是此时,你依然心存委屈。你为了冷府操碎了心,本宫也知道。可是我们总不能让你操心一辈子啊。你也无法护得流世一辈子。”
冷陌仰头喝下杯中茶水,点了点头,道:“娘娘,老夫只是担心,若是你姐弟一时大意,可能会毁了冷府。”
“住口。”冷凌孇突然发出一声沉喝,双目之中闪过两道寒光,牙齿之间传出阵阵碎响,沉声道:“本宫就知道,你对属芳的身份有所怀疑。你可知道,就是你这般心存怀疑,会让属芳与我冷府反目成仇?”
冷凌孇知道,属芳处处为冷流世着想,就连战功之能都让给冷流世,便是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冷府之人。若是得知冷父如此猜疑,凭属芳血性,必定会心生恨意。与冷流世的关系,终将会变成水火之势。
一个如此全心而付的女子,眼中如何能容得下半颗沙子?更何况,还是冷父?
冷陌双目圆瞪,抬头逼视着冷凌孇,沉声道:“不错,老夫便是担心你们太过心软,容易相信人。日后稍有不慎,将会抱憾终生。”
冷凌孇抬手猛地一拍扶手,厉声道:“冷陌啊冷陌。果然不出本宫所料,你十年未曾出得府门,天下之事皆是依靠传闻。你何曾知道,那属芳此时是我和流世的救命稻草?”
若是没有属龙语和属芳,她的身体也断然不会恢复。若是没有属芳,凭借冷流世之能,永远都无法平定边乱。非但如此,依冷流世狂傲之性,恐怕早已经战死沙场了。
所以,在冷凌孇的心中,属芳便是冷府的福星。若是无属芳,不会有冷府如今的势力与实权。而她自己,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之中,永远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她皇后之位,又能保全。冷流世调回宫城之中,便能更好地与属芳交好接触,若是两人结合,不但冷流世权利稳固,冷府之势在整个朝堂之上,再也无人与之抗衡。
可是,偏偏这冷陌对属芳的身世妄加猜测。凭属芳对冷流世的关心和爱护之心,若是得知冷父对自己的身世感到怀疑,必然会遭心有怨念之人的算计。若是有人行那挑拨离间之计,破坏了属芳对冷氏的好感,与他人联手的话,冷府面临的将是四面楚歌之逆。
冷陌牙齿一咬,沉声道:“娘娘,听老夫一句。当下之情,宁可错杀千人,万万不可放过一人。一旦此时心慈手软,恐怕会陷我冷氏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说着,猛然地站起身子,紧紧地握着拳头,沉声道:“更何况,老夫不过是茂名拜见,为何你要如此阻拦?”
冷凌孇的双目中,闪耀过一丝无奈的黯淡,轻轻地站起身子,逼视着冷陌,道:“你可知道,你不曾进宫之时,便早有传闻,那属芳便是夜氏遗孤?”
冷陌身子一震,吃惊地道:“老夫早有所料,那你们为何要如此顽固?”
冷凌孇紧紧地咬着牙齿,凑到冷陌的身边,沉声道:“对冷府心存成见之人,自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他们如此,难道父亲也要跟随他人听信谣传么?倘若真的如此,便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了。”
冷陌双脚一跺,急道:“让老夫亲自见过,一看便知了。”
那盛典之上,起身挡刀的女孩。她的面容,在冷陌的心中犹如尖刀划上一般。十年以来,那个面孔,成为了他永无尽头的噩梦。从此再无安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