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时候,楚瓷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她醒来,坐在床边,伸手拿起水杯刚喝了一口,房门被推开,一开始以为盛暄,所以手迅速捏紧。
但是看到是林汐。
事到如今,楚瓷再傻也知道林汐是什么人了,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林汐看到她起身,走过来,声音轻轻柔柔:“有没有感觉好点。”
楚瓷没搭理。
林汐拿起感冒药递给她:“再吃这个感冒药,病就会好的快点。”
楚瓷冷声道:“如果你是替盛暄当说客的,免了。”
林汐默默收回手,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楚小姐,他已经开始着手收购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了,其他股东他也在尽力劝说。”
说是劝说,其实还是一般劝说,一半威胁。
“他手里有傅氏大部分董事的把柄,傅总在中东失联,过不了几天会召开董事会,集团会重组,外界资金介入,你手上的股份会被稀释,到时候也是保不住傅氏。”
楚瓷冷眼瞧着她:“真难为你了,做了那么久的内应,傅氏内部的资料都被你摸得一清二楚是吧!”
也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那些股东的把柄就全部落到了盛暄的手上。
不得不说,林汐这个内应做得真是成功。
盛暄想买她手中的股份,等到时间一到,傅珩失联被宣告死亡,遗嘱生效,那么盛暄就会成为集团的最大股东,他谋算的很深,二十六岁的年纪,却有那么深沉的心机。
还有林汐,顶多也才二十四岁不到,却有着不一样的手腕和敏锐的心思,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生生剖开了宜城原本已经定好的商业格局。
林汐抿唇,没说话。
“你不用来劝我,我不会签字的。”
过了会儿楚瓷笑了笑:“我真是后悔当初把他从孤儿院带回来。”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曾经以为是除了爸爸以外最亲的人最终会把刀指向她。
“他得到了傅家的资产又如何,别人就会尊敬仰视他,会觉得他很厉害?”她冷冷笑着:“别人只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个卑鄙小人,是个罔顾亲情的无耻之徒。”
楚瓷转过脸来:“你帮我问问他,他这样做会开心会快乐吗?”
林汐垂下眼眸:“他不开心也不会快乐的。”她紧紧捏着手指:“他二十岁之后,我就没见过他笑过了。”
那个曾经开朗自信,神采飞扬的少年,在楚家出事,楚瓷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心的时候了。
林汐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之前那个仗义热心洒脱不羁的他,还是心疼后来那个落魄潦倒,甚至一身病痛的他。
但是她知道,盛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怨恨,这辈子都难以纾解。
“楚小姐,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为你坐了四年牢,落了一身病痛,你可能不知道他在牢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的手也是因为牢头想要侵犯他最终废掉的,后来他就很排斥跟男人接触。”
坐牢的时候盛暄也不过二十二岁,牢里总有那么些不怀好意不安好心的,长期接触不到女人就把目光放在新进来的眉清目秀的男孩身上。
那是盛暄难以开口的耻辱,也只有喝醉的时候和林汐提过一次。
林汐的语调轻轻:“他其实不想伤害你,可是找不到好的办法,他也说过,只要你肯签字,他会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楚瓷猛然将杯子扔了出去:“是他傻还是他当我傻?”
她脸上的表情尽是嘲讽:“不想伤害我,就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见任何人?他有当我是他姐姐吗?”
林汐微微叹了口气:“他也有他的无奈。”
或许爱一个人真的是盲目的,即便林汐心里面知道盛暄这样做是错误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可是她还是会陪他一意孤行下去。
有时候纠正不了一个人,她就选择陪他一起错下去,因为她没有勇气选择离开。
“你不用说了,除非我死了,或者砍了我的手,否则别想让我签字。”楚瓷语气很坚决:“麻烦你跟他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要爸爸领养了他,我不会原谅他的,爸爸也不会原谅他的,以后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是盛暄,我是楚瓷,楚家的恩情不需要他报答,楚家的仇恨也不需要他报复,有本事他就困着我一辈子,就算他得到了傅家的财产,也会被人骂是忘恩负义不顾亲情的卑鄙小人,没有人会尊重他,更没有人会爱他。”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啪嗒”一声,似乎是盘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随之响起来的还有阿玉惊慌失措的声音:“盛……先生,你怎么会……?”
后面的话阿玉没说了,房门直接被踹开了,盛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似乎是怀着极大的怒意他对林汐说:“你出去!”
他眼眸猩红,浑身都散发着诡谲骇人的森冷气息。
纵然平常也发火,但是林汐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当即心里生出一丝慌乱:“我……”
盛暄已经上前一步,拽着她的手臂就将她朝外带去:“出去!”
林汐被他大力朝外扔出去,刚一抬头就碰上盛暄阴冷的目光,心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后门就狠狠在她面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