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亭昱慢腾腾的挪了过去,将菜篮子放在架子上,又随意的在罐子里抓了一把小米,走到围栏边上,撒在地上,看着老母鸡去啄米,他笑的眯起了眼睛。
李允卿四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说不做,静静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仿佛是被看尴尬了,崔亭昱随意的挥了挥手:“随便坐,等会给你们写状纸。”
随便坐……
李允卿的嘴角抽搐,这儿好像没地方坐吧。
轩辕祁玉无比的耿直的开口道:“可是这儿连个凳子都没有,怎么坐啊。”
崔亭昱却好像听不见,手背在后面,哼哼着不着调的曲儿,走到架子上,取下了一些干菜和大米,烧起火,煮起饭来。
眼看着烟雾升腾,他们四人的心情是崩溃的。
这样不靠谱的县尹,哪里是闻名天下的那个崔亭昱?
难道他早已经智力衰退,成为了一个普通农家人了?
不一会儿,饭几乎要煮好了,啵咯啵咯的冒烟翻滚的时候,崔亭昱却不打算吃饭了,等着那饭煮着,走进房中拿了文房四宝,拖着草鞋,一搭一搭的挪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说是亭子也不算亭子,不过是一个没有四面墙的茅草房,石桌面却还算干净,有五个凳子。
“坐。”崔亭昱随意的道,慢悠悠的将纸铺好,拿起砚来准备砚墨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随意的扫了一眼,对轩辕然栎叫道,“小伙子,老人家没力气,你来帮我砚墨。”
轩辕然栎:“……”
您确定不是您懒吗?
心中这么想,他却还是乖乖的走过去,磨起墨来,顺便也近距离看了看自己的外公。
别看崔亭昱胡子拉杂的像个老头子,近距离看,他皮肤还是很好,正值壮年。
轩辕然栎砚墨,崔亭昱就放好笔墨纸砚,带着笑意,却又仿佛没有笑的眼睛看着其他三人:“说吧。”
李允卿清眸澄澈,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开口:“崔大人知道金老爷金福山吧。”
崔亭昱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
李允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本不是渭城的百姓,游历到那地,当地百姓本本分分,却被一手遮天的金福山压迫,我们想将他的罪名昭告天下,他派杀手追杀我们。我们想,崔大人,可以将此人,绳之以法。”
闻言,崔亭昱撅起小胡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渭城的城主,这事我管不着。”
李允卿皱起眉,樱唇轻启,字字珠玑:“据我所知,渭城主已被压制,崔大人就如此不管百姓死活吗?”
崔亭昱的手指动了动,笑着看着李允卿:“姑娘知道的挺多啊,不如直接去皇城告御状。”
“崔大人觉得,我能平安抵达皇城吗。”李允卿的声音突然压低,懒懒的挑起眉毛,清眸中迸射出清冷的光华。
崔亭昱一愣。
李允卿见缝插针:“崔大人,您应该知道,金福山小小商户,却在西南地区横行霸道,压榨百姓,小女子得到一副密函,只希望崔大人可以不要置身事外。”
说完,她取出那封信件,放在石桌上,玉指轻点,推给崔亭昱。
崔亭昱仿佛有所动容,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李允卿,然后盯着信件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姑娘啊……”
李允卿挑眉,等他说。
可是崔亭昱却不再说了,而是拿起信件来拆看,低沉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蓦然变得阴鸷起来。
好像很愤怒。
都说崔亭昱最看不惯贪赃枉法之人,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罢了,老朽尽力。”崔亭昱将信纸折叠起来放好,看着李允卿,高深莫测的一笑,“这年头,这样有胆识的姑娘,不多了。不知道姑娘原家在何处呢?”
李允卿淡眉轻挑:“大人觉得呢?”
崔亭昱就那样盯着李允卿看了半晌,在曹八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缓缓道:“帝都吧,而是身份还不低。”
李允卿心底微惊,这崔亭昱看人的本事还不错。
“前不久,老朽收到一封信,也是一个小姑娘交给我的,她的胆子,比你大,大好多。”崔亭昱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年头啊,男子都是缩头乌龟,女子倒是胆识不浅。你们回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说完,他慢腾腾的起身,轩辕然栎砚墨了半天,他也没有用一滴,拖拉着破烂草鞋,去看他煮的饭去了。
轩辕然栎沉静的目光落在崔亭昱身上,迟迟不移开,轻声道:“师父为什么不说出身份。”
其实,他知道崔亭昱现在没有太大权利,搬到金福山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这样,师父何不早点说出来,再等,估计也没什么好处了。
李允卿慢悠悠的起身,走下去,往堂外而去,清清浅浅的道:“我还是想看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今日一见,李允卿对这位崔亭昱,有满意的地方,也有疑惑的地方。
她想在容和县待两天,看看他的本事,好好了解了解这个未来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