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的内殿。
那短暂的两句话,重重的敲打在夏含玉的心上,让她有一瞬间的无力,迷惘。
却在沉默了片刻后,她的一颗心又被疯狂所占据。
夏含玉重重的眯了眯美眸,眸子中汹涌着滔天的欲望和野心,不屑一笑,转身走向龙床去。
牧公公复杂的看着夏含玉踱步而来。
夏含玉的目光锁定在轩辕翟的身上,没有看牧公公一眼,寻常客客气气的说话,此刻只是一句:“你下去吧。”
牧公公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挥了挥浮尘,轻步退了出去,关上了内殿的大门,与众多宫人守在门外。
御书房的内殿,只剩下了夏含玉和轩辕翟两个人。
明黄色的龙床上,轩辕翟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紫,重病垂危的样子,令那张慈祥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夏含玉轻轻的坐在了床沿上,美眸中含着眷恋之色,伸出手去,温柔的抚摸着轩辕翟的脸颊,就那样静默了良久,她才缓缓的道:“我的陛下,你知道吗,其实含玉以前真的好喜欢陛下,每天都想见到你,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将明黄色的棉被掀开,把轩辕翟的手拿了出来,握在双手中,贴在自己的脸庞,继续道:“可是……你是陛下,就注定不是含玉一个人的。含玉没有家世,不敢得罪任何后妃,所以从来都不争宠。陛下知道含玉独自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吗,只要想着陛下在其他女人的枕边,含玉就想亲手杀了她们。”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夏含玉的目光变得疯狂起来,柔弱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凌厉,让她与平时判若两人。
“可是含玉没有那个本事,在生下牟牟后,就更不敢再获宠了。”夏含玉的唇角翘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恨恨的望着轩辕翟,“可是陛下,您为什么要给牟牟取这个名字呢?牟牟,听起来就像个傻子!你知道他被忽略成什么样了吗!他和那些可以登上皇位的皇子有云泥之别!是不是您觉得含玉是个卑微之人,含玉的儿子就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皇子!”
夏含玉的眸子中含着滔天的恨意,呼吸急促,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尖锐刺耳。
她将轩辕翟的手,都用指甲,划破了皮,还在不停的用力,发出剧烈的震颤。
“陛下您知道,含玉每天在后宫中,过着怎样的日子吗?!”夏含玉猛的趴在了床上,靠近轩辕翟的脸,恶狠狠的瞪着他,片刻后,又突的心头一酸,特别想哭,略显哽咽的道,“含玉每天都被人欺凌,被人踩在脚下,是繁花似锦的后宫中,一根无人知晓的草……含玉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牟牟他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就因为有我这个卑微的母亲,所以就不能坐上帝位了吗,凭什么?!”
这是何等的不公!
她卑微低贱了一生,又让牟牟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
不可以,就算她拼了命,鲜血淋漓,也要让牟牟有一个锦绣前程!
“陛下,含玉很爱您,可是您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我的存在,我就像是一个笑话!”夏含玉坐直了,狠狠地将轩辕翟的手一丢,倨傲的仰着下巴,“而且如果您的死,可以带给我和牟牟一个锦绣前程,帝王之路,我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话音一落,她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光亮前欣赏。
夏含玉得意的翘着唇角:“您一定不知道吧,您现在这个鬼样子,就是我的杰作。而且我要的不仅仅如此,我还要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她随手端起了床边的茶盏,倾泻倒了一杯清茶,清澈的水流哗哗作响,在空旷的内殿中,清晰入耳。
这一系列动作,她都做的特别慢,胸前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毒杀皇帝的恐惧慌张,即将得到天下的激动兴奋,以及回想以往的一切一切的凄凉,通通都袭上心头,一锅子煮在心尖,沸腾得令人窒息。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李允卿的话——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那个仿佛永远都可以运筹帷幄,洞彻人心的少女,一句话就曾让她动摇。
可是她收不了手了!
她现在骑虎难下,若再停顿一刻,说不定就会被查出罪证。
她孤注一掷,不能就此失败!
为了牟牟,她可以做任何事……
夏含玉的心头几近癫狂,素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药丸,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仿佛松半口气,就会前功尽弃。
“陛下,您现在一定很痛苦吧,嫔妾来帮您解脱。”
终于,她狠狠地掐住了轩辕翟的脸颊,毫不温柔的将他的嘴捏开,然后将药丸丢了进去。
药丸落下的那一刻,她再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快速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喂轩辕翟喝下了药丸,然后用手帕擦干净了水渍。
做完这一切,夏含玉的身子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撑在床沿上,额头的汗珠清晰可见。
片刻后。
她鼓足了勇气,将手指放在了轩辕翟的手腕上,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却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已经没有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