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口出惊言,连王伉都目光瞬间明亮起来,深深的看了王度一眼。
在许多人眼中,常定军和永州军已经是不死不休,毕竟已经有五万人被常定军擒杀,甚至包括吕凯这个二号人物和两千魁刀骑精锐。
就算永州军不敌常定军,最多也就是避其锋芒遁走他处,而不是与常定军议和。
王度这个时候已经豁出去了。
作为一个蜀国官员,弃城而逃,不管是因为任何原因,哪怕不被朝廷追责,日后的前途也绝对完了。
要想弥补弃城之罪,只有一个词,将功补过!
王伉明知道带着这几万人马遁入南蛮军和三州联军后方,是九死一生,但他没有得选择,除非他以身殉城,或者干脆投靠反蜀一方。
别看永州军现在在南疆之地如鱼得水,事实上只是叛军没有真正重视他们而已。
一旦王伉成势,可以真正的动摇叛军的根基,通天河战线再艰难,哪怕让出大片领地,叛军也绝对会不惜代价的派遣大军回来剿灭永州军。
永州军之所以进攻天水郡,一来是为了兵甲补给,二来是想得到一个足以弥补弃城之罪的功劳。
谁都知道南蛮军能抵挡两路平叛大军,是依靠天水郡的兵甲补给,只要铲除了天水郡,南蛮军不得补充,定然不是蜀国大军的对手。
只要摧毁了天水郡,哪怕这十几万永州军全部拼光,只有王伉等将领逃得一命,但泼天的功劳也是绝对跑不了的。
王度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打不赢常定军,那就换一个法子,将常定军设法拉入蜀国的阵型。
“以楚河的性格,既然已经出兵南疆之地,定然不会就这样让出打下来的地盘,说不定还能让南蛮军和常定军发生冲突,让他们斗上一斗!”
王度沉声道:“不管常定军与南蛮军是否能争斗起来,最不济也能在他们之间插一根刺,不如先前那样合作无间。”
“可能的话,我们可以设法联系上诸葛文相,若是能将常定军说服投诚朝廷,这便是泼天之功。”
“一旦常定军与我们永州军联手,以天水郡这方圆千里之地为基础,便是叛军引大军前来,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抵御之!”
王伉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一丝意动之色,沉吟了一下便道:“王治中所言有理!”
“据说楚河虽然与南蛮军结盟,但一切兵甲物资,都是需要南蛮军以大量钱银换取,可见两者不是铁板一块。”
别看如今叛军看起来声势极大,但王伉看得十分透彻,蜀国根基都在中原腹地,其实这通天河以南,对蜀国来说都是边陲之地,每年从这些地方征纳的赋税,不足全国一成。
如今被叛军占领,其实没有给蜀国的国力造成太大的影响。
南疆边陲之地,矿产丰富是一回事,给蜀国带来收益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开发的南疆,自然也说不上重要。
历史上等诸葛文相彻底的清除了南疆的反蜀力量,真正的将这片广袤的疆域掌控在朝廷手中,这才大力开发南陲,给蜀国北征提供巨大的资源和助力。
哪怕叛军如今能抵住蜀国平叛大军的进攻,但战斗打的是资源和钱粮,蜀国平叛大军有源源不绝的物资补给,还能从人口稠密的中原腹地补充资源,王伉相信,最终胜利的一定是蜀国军队。
最重要的,是蜀国还有一个如日方中的诸葛文相,只要诸葛文相不倒,蜀国就绝不会倒下!
这也是王伉死活不肯与雍闿等一同起事的重要原因。
陈克敌忽然说道:“州牧大人,下官觉得,正因为楚河如此贪婪短视,要想说服其投诚朝廷,反而不易。”
“就算大人能与诸葛文相联系上,但又如何有足够的利益来收买此人?”
陈克敌这番话绝对是说到点子上了。
陈克敌其实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说出来,若是楚河真的如此不堪,胸无大志,又怎么能让一个七品战神在他麾下听令?
但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提出这个疑问的时机。
就算楚河真的藏有祸心,问题永州军能拿对方怎么办?这只会更大的打击众人的士气。
其他人听得陈克敌如此一说,皆是眉头紧皱,目光都落在王伉身上。
从王度的判断可知楚河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如此贪利小人,最好收买,偏偏永州军是拿不出足够的利益来收买楚河。
他们总不会以为单凭一句空话,就能让常定军转过头来和反蜀军作战。
补过,事实上,若永州军真能拿出足够的利益来收买常定军,楚河是会虚与委蛇。
他一直奉行的策略是多积粮缓称王,要不是因为自身受到负数气运压制,血气十倍的损耗,楚河甚至还不愿离开天水郡提早参与天下争夺大业。
反正他是不可能投诚蜀国的,在此之前,能从蜀军手中坑到好处,自然是笑纳不谢。
王伉能看得出天下大势,但他们不相信楚河会有这样的战略眼光,一头只会护食的恶犬,又岂知道蜀国的真正实力和底蕴,要想凭着一句空话说服楚河,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王伉沉吟许久,最终点点头:“不管如何,与常定军开战实属不智,一旦我军与常定军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叛军!”
他目光朝王度看去:“王治中,本州许你便宜行事,设法与楚河联系上,就算不能说服对方投诚朝廷,也一定要打消常定军攻击我军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