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中大雨正瓢泼,草原上的植被浇的低垂了下来,死死地压在大地上,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将沉积在泥土草植间的积水吹起涟漪,流动起来,茂密的青草也趁着这难得的时机抬起头来,在风中狂乱地舞蹈,可是当这阵风过去之后,它们重又地埋了下去。
塔莱蒙德躺倒在草丛中,身下充斥着水迹,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浸湿,野草随着风向,在他耳边胡乱地拍打着,只是因为魔族的体形高大,使得他脑袋也大,这些野草虽长势甚高,终究无法将他的脸孔遮掩。
哗啦啦,呼呼呼
在这漫天的风雨声中,一道轻柔的脚步声几乎不可闻,从远处正渐渐行来,所过之处踩出一条轨迹,但是随风飘摇的野草很快就把这条轨迹给重新湮没了。
就在塔莱蒙德身后的诺曼看到,从漫天的风雨中正有一个人影向着这边走来。随着他越来越近,雨帘中的这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男性人类。
虽然他从风雨中走来,雨水也确确实实都落在了他身上,但是神奇的是雨水并没能够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就这么看过去,他全身都非常干燥,和风雨交加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惜诺曼现在没有躯体,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因为这个男性人类他认识。
是索维尔!
就和上次诺曼在翡冷翠所见到的那个索维尔一样,眉眼之间没有半点变化,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穿着的衣服。
索维尔走到塔莱蒙德身边后,在他的脑袋边站定,居高临下地向着塔莱蒙德看来。
视线中出现了多余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就会吸引到人的注意力。塔莱蒙德也向着这位出现在他视线中的陌生人看了一眼,不过身体已经濒死心更是早已经死去的他显然对于这个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重新向着天空看去,继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塔莱蒙德看天空,索维尔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各看各的。
诺曼这个角度能够把索维尔的表情尽扫眼底,所以他清楚地看到,索维尔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样。而索维尔这一思考,就足足思考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到太阳都已经落下,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才眼神一动,终于从思考中醒过神来。
而此时大雨还在下。
醒过神来的索维尔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了右手,悬于半空,掌心对着塔莱蒙德从头到脚缓缓地移了一遍。
随着索维尔手掌的缓缓移动,空间产生了变化。
塔莱蒙德身边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空间,所有落入这处空间的雨滴都从透明变成了血红色,下落的态势却没有改变,依旧还是朝下落去。
这些血红色的雨滴不断地落在塔莱蒙德的身上,却没有像正常状态下那样从衣服上、从皮肤上缓缓流动滚下,而是直接渗透进去了塔莱蒙德的体内!更神奇的是,随着这些血红色的雨滴渗进塔莱蒙德的体内,塔莱蒙德身上遍布的那些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愈合,塔莱蒙德的面色也在迅速地好转起来,苍白从他的面孔上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滋润的红色。
塔莱蒙德的眼中原本已经生机全无,但是这种惊人的改变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让他的眼神终于改变。
他的眼神瞬间有了焦点,紧紧地盯牢了在自己上方的这张人类面孔,疑惑、震惊、激动等情绪在他的眼神中汇聚。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塔莱蒙德在这血红色雨滴的治疗下身体看起来已经彻底痊愈了,再见不到一点伤痕,皮肤更加光滑洁净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而到了此时,索维尔也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束手而立。
见到索维尔的举动,塔莱蒙德知道对方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倏忽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脑袋也随之转向了一边,眼神的焦点依然没有变,始终牢牢地盯在索维尔的身上,张口就把自己刚才一直想问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你是谁?!”
很显然,对方的力量连他这个原本大有前途的魔族新星都感到深深的震惊。
魔族的身材非常高大,塔莱蒙德只是坐着都和索维尔一样高,两人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听到塔莱蒙德的问话后,索维尔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并不是打算回答塔莱蒙德的问题,而是念叨起了咒语来。他念叨的声音非常低,低到诺曼都听不清。诺曼有心想要靠近了听听他究竟在念什么,但是碍于他现在无法动弹的原因,他并无法做到。
索维尔动作很快,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他在念叨的东西念完了,而随着索维尔闭上了嘴,诺曼见到在索维尔面前出现了一条一个指节长的白色光线。
那是什么?
诺曼看着那条白色光线,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看来就只是一条简单的白色光线罢了,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塔莱蒙德也和诺曼一样,见到这东西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了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突然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丝恍悟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他眼神骇然,马上失声大喊起来:“振荡!……”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截断了,下面的话再也出不来,而截断塔莱蒙德话语的源头,就是他面前的索维尔了。
索维尔的左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掌心遥对着塔莱蒙德,而在他的这一动作下,塔莱蒙德就像是一座石雕般瞬间凝固在了空间中,一丝一毫都动弹不了了。
在凝固了塔莱蒙德之后,索维尔面前的那条白色光线开始动了,朝着塔莱蒙德的脑袋飞去,从他眉心的位置钻入了进去,最终不见了。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索维尔收回了他的左手,被凝固住的塔莱蒙德也瞬间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狂喜、骇然、震惊、疑虑、不敢置信等等种种情绪交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