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对熊廷弼也是很感兴趣,毕竟能够见到史书上的人,到底还是有些激动的,熊廷弼又是张黄庭的至交,今番一同参加武举,往后也少不得打交道,几个人便坐着喝茶闲谈。
这才刚刚坐下不久,房门便被轰然撞开,七八个家仆模样的人手持刀棍便涌了进来,也不消说话,便只是动手!
李秘和张黄庭熊廷弼可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这些人虽然来势汹汹,又仗着人多,但到底不是三人的对手。
这会馆朝奉将李秘等人挽留下来之时,众人心里便有了防备,不用想也该知道,这些都是康家的人了!
李秘也生怕这些人会伤到秋冬丫头,便朝张黄庭和熊廷弼道:“不必留手,全都打发出去!”
这康纯侠虽然命在旦夕,但始作俑者又不是李秘或者熊廷弼,若不是他挑事,李秘根本就不会和他动手,生出这许多事,要怪也只能怪康纯侠自己。
李秘可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滥好心,总不能因为你生命垂危,就不分是非曲直,老实挨你家人一顿好打吧。
这种事情越是怯懦,便越显心虚,对方就越发会得寸进尺,所以回应必须坚决而有力!
熊廷弼虽然耿直清正,但绝不是愚蠢之人,自然也明白李秘的意思,至于张黄庭,他跟着李秘的时日也不短,对李秘的行事作风自是了然于心。
三人齐心协力,又有刀剑在手,这些个恶仆走狗,又哪里是对手,当即被一个个打出了房间去,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头嗷嗷直叫。
这会馆难得消停一会儿,此时纷争再起,众人也知道是康家的人到了,便又纷纷走出来,有劝解的,有煽风点火的,也有单纯看热闹的。
李秘和熊廷弼等人堂堂正正,走出房间来,便见得三五个康家公子,领着一帮鹰犬,就堵在了院子里头。
为首的竟然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太婆,一身黑衣,腰间挎着一柄旧旧的古刀,银丝白面,柳眉倒竖,眸光冷淡,实是不怒自威。
老太婆见得李秘几个,便按住刀柄,朗声问道:“就是你们几个打伤了我家孩儿么!”
李秘正要开口解释,熊廷弼已经站了出来,朝那老太婆道:“在下熊廷弼,令孙调戏妇人不成,又出言辱没在先,更是大打出手在前,技不如人,这样的孙儿让家门蒙羞,若康家还有教养,便该多加训诫,又何必来找别人麻烦。”
“再说了,康纯侠让人下蛊在先,自家喝酒才引得蛊毒发作,与我等厮斗也没有半点干系,反倒是我等不计前嫌,救了他一命,老君若是来谢恩,自当欢迎,若是来胡搅蛮缠,还是趁早回去罢也。”
李秘本以为熊廷弼是出来调和的,好声好气甚至于低声下气也是应该,谁知道他分毫没有让步,竟然还说起康纯侠斑斑劣迹,甚至嘲讽康家的教养不好!
自打在熊廷弼的家中,见到熊廷弼填埋泥泞的乡道,照看那些失怙的孩子,李秘便觉着熊廷弼该是个极其低调内慧之人。
可谁知此时才见得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雷霆之势,有理有据,彻底占领理法制高点,没有给对方任何辩驳的机会!
事实已经说清道明,你们再胡搅蛮缠就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罢了!
这康家分明是护短的,否则也不会让人打上门来,如今这老太君亲自出马,熊廷弼竟然同样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熊廷弼虽然说得在理,可康纯侠毕竟是生死不知,眼下只留着一口气在吊命,这康家人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熊廷弼的做法也无可厚非,若是因为你家孙儿受伤,就可以不顾道理来找我麻烦,我还要百般忍让,这世道会变成甚么样子?
那康家老君闻言,果然大怒,朝熊廷弼道:“嘴巴倒尖利,给老身赏几个嘴巴子!”
老君此言一出,身边三四个后辈便冲了过来!
康家是老牌将门,底蕴深厚,家学传世,身手都不弱,可惜朱元璋对旧将老臣都非常忌惮,康茂才死后,长子继承了蕲国公的爵位,不过被迁到岭南去做官,离得远远的。
次子这一脉也不再掌军,后辈子侄也就没有上过战场,到了老君这一代,由张纯侠也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已经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了。
早先他们的家仆就被一个个打趴在院子里头,如今这几个虽然来势汹汹,但仍旧免不了被打趴的结果。
熊廷弼也不再收敛,几次出手都果决而干脆,手下少有一合之将,李秘也是奇怪,这熊廷弼分明出身贫寒,练武能够学有所成已经让人惊讶不已,毕竟练武是非常耗钱的事情。
而他竟然还拥有着不浅的实战经验,这就让李秘感到非常吃惊了。
康家老君见得后辈都被打退,终于是按捺不住,莫看她五十多岁,身材又干瘦矮小,却站如老松,行如清风,一个踏步便拔出那柄古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