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龙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其余的恐怖分子头目为什么可以潜逃出去,这些现象都无不构成了逮捕郝漠风的最佳理由,因为只有他具有最大的可能。
如果不是郝漠风事先和恐怖分子勾结,他为什么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任务而选择加入那一次突击行动呢?无论如何这都说不过去。即使在这之前,郝漠风的选择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当一切发生了之后再被人串联起来刻意去分析,那么他只能是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现在接到了郝漠风成功捕获的消息,谭震杨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神色,看着自己身边的参谋长林永胜,他再次将一支烟吸到了尽头,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他真的没有反抗?”
“没有。一点反抗都没有就接受了逮捕。”林永胜看着谭震杨,他知道谭震杨下这样的决定无异于在他自己的心中用刀子绞,但是他不能不多问一句,“师长……真的只能这样么?”
“我知道的,你也知道。那么你说,还有别的办法么?”谭震杨的脸色很灰暗,但是他的语气很坚定,“我们对不起他死去的爹,但是我们是战士,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郝漠风被押送出基地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前几天还无比风光的英雄,此刻正带着手铐,被一群人前后推送着,还有人握着枪,指着他。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在乎这些了。他的眼里此刻只有一个人,那个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眼中虽然有泪水,但却没有踏出一步,没有说一句话的姑娘。
“呵呵……你早就知道回部队里会是这样吧。”郝漠风看着谭依云随口说着,他的语气很轻,仿佛在笑,“很多事情,你明明都是知道的,但是偏偏不说。”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仅是一个喜欢你的女人,我还是一名解放军战士。”谭依云没有看郝漠风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在那一双眼睛之中,此刻蕴含着的是怎样的绝望。
郝漠风说的没有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自从她在部队里调查狼袭事件的时候,她就从自己的渠道里得知了上面将会对郝漠风进行怎样的安排。
而她做出的选择,和她的父亲是一样的。
即使她再是喜欢他,她现在也不能说。有一些东西,之前不能讲,现在也一样不能说。
因为她除了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一个解放军。
命令高于一切。
郝漠风一直看着谭依云的脸,身后的人一直在推着他的身子,在一步步向前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这个女人。
他一直知道,谭依云知道的东西是比自己多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去问,因为他一直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不过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郝漠风只看到了谭依云明明知道自己回到部队里将会被无比冤枉地抓起来,却没有和自己提起过哪怕一句,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
这个自己深爱的姑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从一名光荣的战士,成为了一个背负着“叛国罪名”的所谓叛国者。
“说的没错呢,我们都是解放军,要服从命令。”郝漠风仍然笑着,但是他的笑声此刻听在谭依云的耳朵里,丝毫没有让她感觉到曾经那熟悉的温暖,而是感觉到了淡淡的冷漠,“你做的很对,没必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作为一名战士,就应该保守秘密。”
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这些兵,带着手铐的少年忽然大笑了一声,似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在笑:“炊事班的老哥哥们都没有错,你谭依云也没有错,甚至洪虎贲这混蛋也是没错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看走了眼!我郝漠风明明是个杀恐怖分子的,偏偏说我就是恐怖分子的同伙,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了!”
在他离开谭依云的视线之前,郝漠风最后一次回过头,对着这个沉默的姑娘说着:“那一块画板,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留着。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拿的。”
他离开了基地,即将前往的地方,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地狱的特殊地方。这一些,谭依云仍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讲,听着那熟悉的男子口中诀别的话语,两行清泪无法遏制地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流淌下来,滴落在这一片大西北的土地上。
“对不起……我不能说,对不起……”女子的身体颤抖着,不止是他,她的心在此刻一样也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