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蓉给姜姐唬得一愣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双手有点油腻,还真是不敢推李芳城。
“小兄弟,好狗不拦路啊。”
李芳城这时已经合上了漂亮的眼睛,魂游太虚。
李滔有些着急,难道芳城就这样装糊涂拖延时间?连人家这样侮辱他都充耳不闻?
说到定力和耐力,还是他更胜一筹,可作为死党,不能袖手旁观啊。
“狗当然不拦路了,不过人呢是有独立思想的,不是阿婆你说什么人家就要顺着你的意思做什么。”
李滔正儿八经的说完,没等谭蓉发作,又把算盘敲得震耳欲聋。
我先不和你这毛都没长全的小鬼计较!谭蓉咬牙转身走近常关大,“亲爱,这是你家吧,怎么我来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呢?这算什么礼数啊?你难道出了村子富贵荣华就不认穷亲戚了吗?”
常关大额头一直冒汗,他不知道怎么应对,按理说,怎么也得请谭蓉几人进去喝杯茶,可是里头有个周小青!
他得把住场面才是,但又不懂怎么拒绝,扭头看到李芳城堵在门口,后生仔虽然不壮,但很高,别人想硬撞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咬紧牙关不支声就对了!
李滔右手五指飞快地拔着,好似急速转动的车轮,嘴上煞有介事地说:“阿婆,你说对了,这可不是常爷爷的家。认不认穷亲戚这一眯嘛,昨天不是请你吃鸡又吃人参吗?我想常爷爷要是不认你这个亲戚,你铁定吃不上。”
谭蓉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可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不让她进去,难道里面真的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常宝嘉不在,他们不敢让她进去?
她一定得进去见识见识,拿个几件回去藏上十年八年,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就算是租来的,我外孙女现在住这里,我进去坐坐有什么的!你说到公社我都有理。”谭蓉左摇右摆,想透过李芳城瞅瞅屋里面的摆设,只看到红红的桌椅。
黄青青也看不过眼了,骂道:“打你的算盘啦,多管闲事做什么,你是常宝嘉老相好不成?讲七讲八,哼。”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目光利箭似的射在黄青青脸上,她蓦地一惊抬眼望去,恰好与李芳城微张的黑眸对上。
阴沉至极的眼神吓了她一跳,马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滔霍地站起来,边捊袖子边说:“我是从来不打女人的,不过你这个女人嘴真坏,说到公社去我都有理。”
李滔一站起来立马给黄青青造成身高悬殊的压力,加上他长得高又结实,生气的样子吓得黄青青连退了几步。
谭蓉立刻挡在黄青青身前,冷笑道:“好哇,你敢动一个手指头,我不吵得你冚家富贵我就不姓谭!”
她吃了好几天常宝嘉的冷脸,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逮着机会还不好好发挥?
冚家富贵是最恶毒的骂人的话,诅咒人家全光光的意思。
李滔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却被谭蓉的话弄懵了,这个老太婆怕是有病吧,自己不讲理就算了,居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怪不得阿妹不爱搭理她。
“是你后面那个女孩子乱说话在先,什么叫老相好啊?亏你们还是宝嘉亲戚,竟然这样污蔑她的清白,这门你们还好意思进?”
李芳城此时站起来,直接把门轻轻关上,再取出一条钥匙来,居然开了常宝嘉新配的锁,然后把门锁起。
谭蓉就是十八般武艺也不知如何应对。
黄青青却是冷嘲热讽,“呵,我说呢,原来这个才是相好啊。那个谁,大姨呀,赵长官是吗?这头上可绿了啊。”
黄有金一直没作声,她近两年做人沉稳了许多,特别现在要对付的人是有大靠山的常宝嘉,再加上那回骑车找黄淑梅晦气时,莫名其妙被整了一顿,心里忌讳。
现在黄青青这样说话,把黄有金吓了一跳,这女孩子是怎么教养的,怎么在大庭广众敢说这种话?
“乱说什么,谁给你在这胡说八道!”人家是长官,要常宝嘉真对不起他,连累亲戚怎么办?真是人头猪脑。
“我哪里有胡说,你没看到这个人有钥匙吗?没事替常宝嘉守门口干什么?”黄青青理直气壮,但图当下痛快,哪里像世故老道的长辈想得那么深远。
“他们是校友,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标语都有说啊,团结、友爱!”黄有金声音拔尖,无论是气势还是专题,都把黄青青盖了下去。
“大姨,你怎么胳膊往外拐!”黄青青有点应付不了。
“你拐你个人头猪脑,不好好做人,整天学那些三姑六婆乱说话。”黄有金一边疾言利色地斥责黄青青,一边使劲给谭蓉递眼色。
谭蓉本来已经脱了鞋子,准备拿鞋底掴黄有金,居然敢骂她孙子,真是不知死活,可她突然会意,连忙装作鞋子进了沙子,倒了两倒,再穿回去。
劝黑了脸的黄青青道:“乖孙,你也是,这种话不能随便说,要是别人不知道,不得把咱们宝嘉说成荡,负银娃?”
“就是荡。负,不然她能勾得到那么俊的长官啊,你们不是说那个长官不止牛高马大,还很靓仔?哼,我看他就是眼瞎兼耳聋!”黄青青瞅着红漆大门,想着里面那些气派的摆设,妒忌得要死。
要说长相,她比常宝嘉好看多了,要说身材,也不知道比常宝嘉好上几条街,怎么这样的好事就落在这个贱.种身上呢?
李芳城紧紧地握着拳,指节发白,他怎么能容忍这些没素质的人如此诋毁常宝嘉?
他往李滔家门口给姜姐递了个眼色。
姜姐连忙倒了一盆热水快步走出来,巧妙地避开常关大和李滔,斜斜地往外面拔去。
谭蓉几人被这猝不及防的热水淋了一身,都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姜姐若无其事地转身入内。
谭蓉第一个跳起来,冲向姜姐,“你个死八婆,居然敢用热水淋我!”
吱嘎一声,门合上了。
谭蓉双拳砸在厚实的门板上,吃了一痛,更加恼怒,“开门,你个死八婆,破鞋烂席,你不敢出来吗?缩头乌龟!你阿妈怎么生你这样没用的贱.种,门都不敢开,只敢耍阴招……”
姜姐根本不在门后面,她在厨房烧火呢。
谭蓉说再多,她也听不见。
常关大听惯了,听了就当没听见。只有李芳城和李滔受尽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