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与李桐两人是F市某分局刑警队的,报案的虽然是两个半大小子,报的却是杀人的重案,因此110指挥中心便转给了离实验高中最近的分局。
回到局里,两人先向队长简单汇报了下案情,之后第一时间试着登录迟端提供的网站,看看是不是真实存在,还有没有这位叫悠悠的主播的存在。好在迟端平时看她直播的次数最多,对她最是迷恋,手机里拍了好多她的照片,像素很高,对照起来并不困难。
正常的电影网站可以打开,可是右上角的会员登录,无论李桐试了多少次,都是该页面无法显示,请检查你的网络连接后刷新重试,竟是打不开了。
王烁接过鼠标又试几次,抬头望着自己搭档:“不会是这俩小子真的耍咱们玩吧?”
“不可能。咱们当警察多少年了,还能被两个毛孩子骗了?记笔录的时候你也在呢,我问了他好几次,大体细节都能对上。而且你没发现吗?这俩孩子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完全放松下来了,如果真是骗人报假警的,只能咱们问得越多越详细,他们越紧张才对。”李桐翻开笔录本,逐行重新开始看。
两个孩子,大约是编不出这种谎言的。不是真的进网站浏览过,他怎么可能知道如此隐蔽的登录口,给的登录名和密码也不像假的。李桐皱了皱眉头。
网络上的色啊情啊网站数不胜数,网警们都知道,却对此无可奈何。警察的执法权是划分地域的,可全国互联的网络,犯罪分子随便买个域名,整台硬盘大的电脑当服务器,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一个最简陋的小网站就建立起来了,再去些有点名气的网站花点钱打个广告,占个超链接的位置,不发愁没人上门。
老祖宗说过,食色性也。意思说是,吃饭和性,是人的本能。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叛逆心理,越是不让干的事,越是想要干一干。色啊情是被禁止的,多了几分禁制的美,自然让很多人趋之若骛。出去花钱找小姐真刀真枪的也许还碍于家有河东狮不敢,但是在网上看一些带颜色的片子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关起门来,花点小钱,要什么有什么,谁管?
网警的工作很繁忙,看不见的对手到处都有,天南海北的联合行动很麻烦,犯罪分子虽然不算狡猾,但是犯罪成本太低,几千块,一个小网站就能建起来,如果运气好,隐蔽性高,一段时间没有被警方发现,知名度上来,人气不低,这点成本分分钟能收回来,再加上惩罚力度也跟不上,我国刑法规定的传播YIN啊秽物品罪最低处罚仅仅是拘役或者管制,最高虽然也能到无期,但是界定却也同样是个麻烦事。
全中国的公安系统,不管什么警种,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缺人手,缺得眼睛都快绿了,网警工作量太大,很多时候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好不容易抓来的犯罪嫌疑人,可能最后处罚都不够他们辛苦的,渐渐的,这些小网站的存在,大家也学会视而不见,无它,现实,无奈罢了。
所以一个18岁的大男孩,青春期有些生理与心理的变化,与父母讨论这种事难以启齿,同龄人大多好奇却又缺乏经验,他会沉迷于网络很正常,发现这种网络更正常。而杀人案子,哪怕孩子再不懂事也应该明白人命关天的道理,按说撒谎也撒不这么大,而且他着实没有撒谎的必要,对他没任何好处,相反之后也许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提供免费电影欣赏与下载的小网站,连广告都不算多,从点击量上来看,摆在名面上的电影都老得快要掉牙了,十几年前的老片子都有,与现在喜欢上网冲浪的青年人代沟重重,根本没几个人看,运营成本谁来支付?经营网站不就是为了挣钱的吗?谁都不是慈善家。
现在登录不进去,却让李桐对迟端最后一丝顾虑也尽去了。只有迟端说的都是真话,昨天的直播间里真的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才让犯罪分子连夜关闭网站,停止运营,连挣钱都顾不上了。
李桐对网络犯罪一窍不通,叫上王烁,他们直奔市局,只有市局,才设有网警支队。
昏暗的房间,弥漫的烟味,一群黑眼圈深深的年青人,一排排显示屏,组成了市局的网警支队。这是全市平均年龄最低的一支队伍,大的也不过刚刚三十出头,小的,仅有二十岁。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的各种信息,李桐仅仅看一眼都觉得头晕,左顾右盼,不知道找谁。
他以前从来没有跟网警打过交道,像他们这种天天往外跑着查案的,实在理解不了盯着显示屏能盯出什么花来。最要命的是,办公室角落里还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他的显示屏正对着门,播放着一部*****,虽然听不到声音,只看一眼,也让李桐觉得尴尬。上班时间,要不要这么嚣张的?
他们的到来自然引起众人注意,最后还是位神情疲惫的美女警花站起身来招呼他们:“大哥哪个单位的?来这有什么事吗?”
李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严肃一点,假装没有看到角落里猥琐一幕,咳嗽一声,正色道:“同志你好,我们是XX分局刑警队的,遇到个案子,与网络色啊情有点关系,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想来找你们取取经。”
“哦!等一下啊。赵哥,找你的,别看了,过来接待一下。”美女冲着最里面喊了一声,正在看黄啊片的男子挥挥手算是回答。
李桐皱着眉头走到这位赵姓同行身边,刚想先打个招呼,只见这位眼睛没离屏幕,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张椅子:“你们先坐,我这马上完事。”得,他们干正事的,还等着上班时间看黄啊片的,什么世道?
王烁见李桐脸色不好,以好几年搭档的默契,自然明白他怎么回事。最是端方不过的一个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八成是误会了,忍着好笑在他耳边小声解释:“这一位,大约是正轮上鉴黄师的工作。”
自从各种带点颜色的图书、刊物、小视频、漫画等等在祖中大地繁荣起来,新形式下打击犯罪的警察只得跟着一起想出应变之法。
扫黄打非的严峻形式下,怎么定罪量刑是重中之重,鉴定就成了必须的一项工作,鉴黄师因此应运而生。刚开始的时候,鉴黄师几乎全是已婚女性,工作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一间小房子,避免让别人看到。但是一天八个小时,不停地看这些东西,时时迎接同事和家人异样的目光,还得出具报告,打包证据,生理和心理承受着双重压力,几乎没有人能干很长时间。警察人数本来就少,这样的工作也不好面向社会转接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