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落在旁边人的耳朵里,那便是各人听出来各人的味儿了。
王公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住地打鼓,莫非太子是对晋王起了疑忌之心?又或者是小孩儿家口无遮拦,单纯地羡慕皇上对晋王的恩遇?
这话叫陈希也觉得为难,若应承下来,难不成自己还真承认了皇上待自己更宠信一些?可若不答应,岂不是当着下人扫了太子的脸面?
可看看太子尚未脱去稚气的小脸,陈希便把这些私心杂念都抛诸脑后。“我便在这里陪着你,只是等会儿父皇会如何说,我也没什么把握……”
太子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地说道:“我也不知父皇为何会与母后闹到这步田地,也不知新生出来的弟弟身子好不好……”
陈希低垂了眼睑,这事恐怕只有皇上和皇后自己心里才最明白了。
“二哥,”太子忽然抬头,认真地问陈希,“你说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娶妻?”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陈希有些发蒙,隔了一会儿,他才答道,“《礼记》有云,‘婚礼,万世之始也’。又说,婚乃‘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太子摆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譬如说,你当初为何要求娶二嫂?也是为了两姓之好,为了绵延后嗣么?”
“自然不是。”陈希转过头去,看着乾清宫殿前两个巨大的金缸,“可我与旁人不同,尤其与太子不同。遇见父皇之前,我没有宗族姓氏,不需要用我的婚姻去结两姓之好。至于后嗣,我原本是佛门出身,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那样重。之所以求娶王妃,只不过是那一些不知所起的情愫。”
“不过,每个人成亲,选择与谁成亲,都有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是当时种下的因,才得了今日的果。”
“那父皇与母后呢?”太子轻声问道,“若真是如此不喜,当初又何必……”
陈希抬头看了眼早已退后七八步的王公公,止住了太子的话:“这些不是你我该私心揣测的。”
“我只是觉得难受。”太子的情绪十分低落,“父皇似乎并不高兴,母后也没有真正开怀过……”
里头突然传来陈元泰的声音:“……外头是谁在说话?”
王公公慌忙一溜小跑进去,须臾便出来相请:“皇上请太子殿下和晋王爷进去说话。”
两人遂止住了话,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刚一进去便看见安国公跪在地上,呼吸沉重,很显然是方才哭过了。
“你来得正好,”陈元泰对太子说道,“过去劝劝你外祖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直这么跪着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