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丹凤眼眯起上扬的弧度,越贵妃将目光在殿中的身影与夏晟卿之间游离了一番,忽而勾唇道:“夏公公,既然皇上不需要本宫伺候,那本宫在翊坤宫中有一件贵重物件,还请夏公公代为转交给皇上吧!”
“娘娘有何物让宫人呈到乾清宫前,奴才自然会带为转交。”夏晟卿垂下眼帘道。
越贵妃最讨厌的便是宫人不服从她的命令,她冷哼一声道:“宫人自然比不得夏公公细心,若是弄坏了,本宫又怎么向皇上交代?”
说罢,越贵妃也不理会夏晟卿的反应,甩开裙尾便往回迈去。
“夏公公若是不来,本宫只好如实与皇上说,本宫的贵妃之位竟是使唤不动夏公公大驾了。”
夏晟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勾了勾嘴角,便迈步跟上,越贵妃恐怕是这会儿心里头盯上了他。也罢,他正想瞧瞧手段非凡的越贵妃究竟这一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翊坤宫里头可堪称华贵非凡,从进了正门便是一路的雕梁,屋檐上的彩绘一律是添了金粉,即便在夜晚也栩栩生光。
再正殿往里头,是一方巨大的双面屏风,屏风布上头画着四美图,下放一张一尺宽的贵妃塌,金丝楠木的案几上头摆放时令蔬果,一盅小小的香盒里头点着淡雅的白香。
“香儿,你过来。”
越贵妃迈步至殿中,冲着贴身的宫女香儿招了招手,香儿贴耳过去,只听得越贵妃悄悄嘱咐了一阵。
香儿神色有些怪异起来,抬眼看了看夏晟卿,乖巧地点了点头,提裙缓步下去。
“贵妃娘娘还是快些将东西交与奴才,奴才也好回乾清宫去交差。”夏晟卿没有忽略香儿眼底的讶异,双手并在袖中沉稳道,心下已经戒备了起来。
“急什么?本宫不是已经让香儿下去准备东西了。”
越贵妃坐在贵妃塌上,抬手将香盒里头的烟吹得旺了些,护甲在里头拨弄了一阵子,懒懒地抽了手,将香盒递给了一旁的另一个贴身宫女蕊儿道:“舍利香要燃完了,替本宫去库房再添一些。顺带将夏公公带过去吧。”
蕊儿点头称是,捧着香盒便挪步而前对夏晟卿曲了曲膝道:“夏公公请随奴婢来。”
夏晟卿点了点头,便跟着蕊儿往库房方向走去,一路穿过假山座座,从暗河里头引上来的水流在石缝间缓缓流淌,若是不仔细看,倒是真像山涧溪水一般,布置得巧妙极了。
蕊儿捧着香盒,带着夏晟卿绕了三个回廊,香盒里头的余香不时地钻进了夏晟卿的鼻子里头,有些腻味。
“前边便是库房了,烦劳夏公公随我进去吧。”蕊儿微微笑道,从袖袋中掏出了钥匙,伸进黄铜大锁中啪嗒一声扭开了锁扣。
夏晟卿随着蕊儿进了库房,一阵弄弄的檀香扑面而来。库房多积灰,总有一股子霉朴味,各个宫里头的主子们常常会命宫人在库房中点香,以驱除霉朴味,可是像越贵妃这般奢侈得用上等檀香驱味的,倒是屈指可数。
越贵妃的库房十分阔大,里里外外有好几间连通的屋子,夏晟卿随着蕊儿的脚步走着,便见着一格格方柜上摆着许多稀罕玩意儿,上至南海颗颗饱满圆润的南海夜明珠,下至古人真迹字画,一样不缺。
“夏公公且在这儿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来。”
说罢蕊儿便福了福身子,朝里间走去。夏晟卿抬眼环顾了一会儿,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也就安心地站着等。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蕊儿还未走出来,夏晟卿略有疑惑,往前几步探看一眼,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蕊儿姑娘?”
库房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回答,夏晟卿不由得皱起眉头,迈步走进了里间。
踏进里间,这里摆放的多是大件的室用,既有闲置的贵妃塌,也有八角鎏金的沉香木床,落地柜与梳妆台整整齐齐地列在一旁,多是越贵妃撤下来不用的淘汰品。
夏晟卿四周环顾了一整,并未看到蕊儿的身影,寻思了一阵正要先离去,却冷不丁地听见了一声嘤啼。
他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八角鎏金的沉香木床垂下的幔帐里头垂下了一只藕臂,水葱似的指甲上头涂着淡淡的蔻丹。
他撩开幔帐一瞧,只见蕊儿正躺在床里头,捂着额头轻声呻吟。
“蕊儿姑娘,你是否要紧?”夏晟卿皱眉问道,看她面色潮红,双眼密集,似是发了高热一般,但是她方才明明还好端端的,这不禁让夏晟卿颇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