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不自觉拢起来,莫名觉得她这几日颇有些不寻常,片刻后,她就收起心头的疑惑,将铜盆从地上捡起来,叹了口气,重新去小厨房打热水来。
忆涟捧着衣裳进屋时,夏子矜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也没计较她为什么没去跪着,由着她伺候自己穿衣。夏盛卿早就叫管家备好马车 此刻就在府邸门口候着。夏子矜吐掉嘴巴里的盐水,瞧着他走进来,微微一笑,走到铜镜前坐下。
夏盛卿伸手从馨儿手中接过玉梳,一下下给她梳头,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不时按下头皮,倒是出乎意料的舒适。夏子矜睁开眼时,发髻已经在脑后挽起,竟是比馨儿往日里编的还要好看。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确定是真的后,不由一怔,眼底就染上些许笑意来,“没想到盛卿的手艺这般好。”
话落,她鼻子突然有些酸起来,目光重新落到夏盛卿脸上,想着昨日摸到他背上的那些伤痕,拢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握紧了些。夏盛卿自打她被找回来时就跟在明圣帝身边,以明圣帝多疑的性子,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从而在这诡谲多变的宫中生活的如鱼得水,夏盛卿定然是付出了多于常人百倍的努力。
夏子矜的目光不由柔和下来,夏盛卿垂眸就瞧见她眼底的迷雾,心口一痛,忙抓起她的手掌贴在自个儿的脸上,“公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感动的哭了?”
原本感伤的情绪因着他这一句话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夏子矜“噗嗤”一声笑起来,仰着头,看着他,扬起唇角,漆黑的眼底拢起一团温情来,“确是如此。”
夏盛卿没料到她会顺着自己的话承认,一时踵怔,回过神来,就见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哑然失笑,伸手在她鼻尖上剐了一下,牵着她并肩向府邸门口行去。
忆涟跟在后边,看着他二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模样,气的攥紧手掌,手心的帕子都要揉烂了。紧跟着,她就想起自己之前动的手脚,唇角缓缓上扬,心情颇为愉悦起来。
因着夏子矜对她产生了怀疑,此次进宫,夏子矜并没有将忆涟带着,馨儿虽然奇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夏子矜看到忆涟这几日心不在焉,怕她进宫出事,这才不带她一起。
夏盛卿拥着她坐进马车之后,悄然松了口气,连带着先前沉闷的心情都好了些,复又想起此次进宫要同月静安见面,英挺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夏子矜捧着茶盏,腰间垫着软枕,抬眸就瞧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盛卿,你在想什么?”
“无事,只是有些恍惚。”夏盛卿不知该如何对她开口解释,抿了抿唇,绕开话题。
夏子矜敏锐的感觉到不同,心知他有事瞒着自己,期盼着他能说出来,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不由咬着唇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颇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夏盛卿瞧着她兴致缺缺,嘴巴张了张,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半晌,他只能颓然的闭上嘴巴,搭在两边的手掌一点点收紧,暗暗发誓,等找到了碧玺,他定然将事情对夏子矜全盘托出。
因为她今日回宫,明圣帝一下朝就在御书房里等着她,夏子矜从皇后的凤藻宫出来后,直奔御书房,小夏子见着他们,面上立刻露出深到股子里的喜庆笑容来,拱着手恭喜他们,夏盛卿客气的回应,面上含笑,这才携着她的手掌一同进去。
明圣帝经历夏斌谋逆一事之后,对夏子矜和夏盛卿更加偏宠起来,再加上个月静安,不时在他耳边吹风,替夏盛卿说好话,明圣帝自然而然就偏宠起他来。
此刻见他们进来,当即放下手中的毛笔,坐在龙椅上,接过小夏子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视线随之落到夏子矜同夏盛卿交握的手掌上,不觉失笑,目光不由自主的多瞧了夏子矜几眼,见她满面春风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对这个女儿,他的确是诸多亏欠。
不过这门婚事是她自己个选的,虽说夏盛卿没法与她行好事,可到底是疼宠她,夏子矜自个儿觉得好,他这个当父皇的,也就不必多操心了。明圣帝摸了摸胡子,将茶盏推到桌子上,开口叫他们起来。
夏盛卿这才站起来,同夏子矜一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夏子矜笑眯眯的捧着糕点吃着,一边回着明圣帝的话,一边同他撒娇,引得明圣帝哈哈大笑,又赏下不少珠宝首饰来。
“皇上笑的这样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自御书房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