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会前三天,宋轻歌到了首都,在黄书慧的安排下,住进了酒店。彼时,阿黛儿还在国外。
这次演奏会,宋轻歌作为嘉宾,要演奏两首曲目,一首独奏曲,另一首与阿黛儿合奏。为了保证演奏当天现场效果,阿黛儿的指导老师菲曼特意提前到首都,对宋轻歌进行指点。
因之前花了不少时间练习,宋轻歌对于演奏曲目相当熟练,不过,在菲曼面前,还是略有些紧张。菲曼听她拉完曲子后,扬扬眉,表示赞叹,然后让她小小的调了一下音阶,再纠正了她拉琴时手的弧度,还告诉她,要以怎样的姿态,才能将仪态完美的呈现在观众面前。
彩排前,宋轻歌才见到阿黛儿。
因航班耽误,又加上首都交通阻塞,耽误了不少时间,这让阿黛儿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极小的失误而爆粗口训斥助手,而经济人杰姆在一旁,摸摸鼻子没说话。
而那时,黄书慧正要带宋轻歌去见她,隔得幔帘看到这一幕,便回头低声给宋轻打了预防针,“大师级的人物,脾气肯定不会太好。宋小姐,你要特别注意,别惹毛她了。”
“嗯。”宋轻歌点点头,心里隐隐发毛。
当黄书慧把宋轻歌介绍给阿黛儿时,阿黛儿沉着脸,目光锐利的扫过宋轻歌,而后对杰姆不无嘲讽的说,“你就找来这么个瘦家伙,看她这样子,风都能刮走,能扛得住大提琴吗?”
阿黛儿说的是法文,宋轻歌听不懂,但看她说话的样子,似乎似是报怨什么。
杰姆听了,脸有讪色,“阿黛儿……菲曼听过她演奏,说很OK的。”他又说,“她会英文,你可以跟她用英文交流。”
阿黛儿听罢,轻呲一声,扬眉看着宋轻歌,唇畔一抹冷嘲,用英文毫不客气的说,“十分钟之后我听你演奏,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抱歉……”她耸耸肩,双手一摆。
她要表达的意思,太清楚不过了,宋轻歌明了之后,不卑不亢的说,“那我先去准备了。”她没有辩解,更没有争执,她知道,在大师级的人物面前,如果不能用实力说话,那么任何的言语辩解都是苍白无用的。
看她离去的身影,阿黛儿微怔,“这,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黛儿,”杰姆扬扬眉,很为难,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于是用法文劝道,“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对她……态度要温和点儿……你难道忘了,当初你录的邀请视频里怎么说的?你欣赏她,喜欢她,所以才邀请她做嘉宾的,在表面上你应该很了解她,你忘了,你曾是她的评委老师。”
“哦!见鬼!”阿黛儿摇摇头,说,“我对她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那个视频里说的话,是你先写好了,我照念的。”她颇为不耐烦,“我才没兴趣收学生,更没兴趣当老师。”
“打住!”杰姆皱了皱眉,还好还好,他们用的是法文,旁边的人听不懂,“你难道忘了,咱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开演奏会?你忘了,只要让她出场,你……”
“够了!”阿黛儿脸色不大好,出口的打断他的话,怒道:“杰姆,你知道你说干什么吗?如果她演奏太差,会拖我整场演奏会水平的。”她在国际上享有盛名,金钱利益对她来说,自然比不上她的名声重要,而她又事事要求完美,在中国的首次演奏会,她可不想搞砸了。更不想,因为演奏嘉宾的事被人诟病。
宋轻歌已经到了幔帘之后,她从角落里搬出琴盒,拉开拉链,把大提琴拿出来。她隐约能听见他们的争执声,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她却隐隐能猜到,他们说的,应该跟自己有关,
她很诧异,因为阿黛儿看她眼神里的陌生与不屑,与那段邀请视频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抱着大提琴,皱了皱眉,原以为,她被上天特别眷顾,才有了做嘉宾的机会,却不曾想……不过,她根本没时间却顾虑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抚着大提琴,剑在弦上了,她没有退路,不得不发了。
当宋轻歌抱着大提琴过来时,阿黛儿和杰姆早已经停止了争吵。
“你先独奏。”阿黛儿双手抱在胸口,颇有些不耐烦。
宋轻歌没说话,坐好,左手扶着琴颈,唇抿着,眸微垂,将右手上拿着的弓搁在弦上,蓦的一拉,曲音流出。那刹间,阿黛儿的目光移到她身上。
这是一首优雅而极清韵的中国曲子,宋轻歌头微偏,神情专注,右手拉弓时优雅的弧度,那画面,静然,那曲子,让阿黛儿紧皱的眉慢慢松开。
宋轻歌拉得太专注了,一曲毕后,才发现,不知何时阿黛儿已经坐在她身边,已经翻好曲目,左手执琴,右手执弓。接下来,两人合奏,或许是第一次合曲,宋轻歌有点紧张,有几个地方有些细小的瑕疵,这次,阿黛儿却没黑脸,倒是耐心的帮她纠正。两人又合了几次下来,却近乎异常的默契,拉出的曲子近乎完美。
合奏完之后,阿黛儿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多看宋轻歌一眼,就忙着彩排另外的曲目了。
傍晚,宋轻歌背着大提琴离开剧院,剧院离她住的酒店,只有十分钟路程。下班是人流的高峰期,她跟在人流里,穿过斑马线,穿过街区,往酒店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