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喻承闭上眼,轻声说:“别跑。”
看着他下意识捏紧的手,辛甜不禁心神微漾,用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庞,顺着眉心到薄唇轻点,同样用了很轻的声音回答:“好,我不跑。”
也不知道是太劳累,还是听到辛甜这话后的心安,孟喻承入睡得极快。
不到五分钟,辛甜细听就能听到孟喻承平缓有规律的呼吸声,“孟喻承?”
她试探性地轻声喊了几句,结果他只是微微皱下眉头,就没有别的动静,她一颗悬着的心才小心翼翼地落回肚子里。
孟喻承睡着的模样,于她来说很常见,只是现在心态不同,看着这张安静俊美的睡眼,辛甜竟然莫名心头一堵,鼻子酸了起来。
下一秒,她果断地挪开眼神,看向桌上那块染了血的纱布,上面除了血,还有斑驳的污渍。
孟喻承那么洁癖的一个人,竟然会允许这样一块纱布贴在手背上这么久。
四年前,他可是会因为洗碗太脏,就直接扔碗盆的人啊。
辛甜扯了扯嘴角,很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是怎么也带不动脸上的肌肉,想到现在应该笑着比哭都难看,她只好作罢,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次低头看向孟喻承,他长且浓密的睫毛低垂,没有一双盛气凌人的墨眸,辛甜才敢像现在这样,悄悄地,偷偷地,一点点接近他的鼻尖。
在快要触碰到的一刹那,她又弹了回来,抬手摁住不安分的心跳,秀眉紧蹙,似乎是很为难自己现在的状态。
不行,辛甜,你不能再这样恋恋不舍下去。
自我警告完,辛甜仰头看着天花板又等了好一阵,灯光映进情愫复杂的杏眸里,没有丝毫的光亮能绕进那乱成一团糟的心里。
一边是孟喻承,一边是多宝。
辛甜几乎能想象出来,此时摆在她前面的路,分明就是两个方向不用的死胡同。
如果她告诉孟喻承事实,一定会害得他们父子反目,那要是不告诉他,她带上多宝再一次离开,孟喻承会怎么样?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有着将她的心凌迟处决的力量。
辛甜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漆黑一片,连颗星星的光芒都不给她,就像一个没有门窗,没有出路的巨大牢笼,将她困死在原地。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这样为难她?
那潜伏在血肉里的疼痛和无能为力,在她每一次的质问里,顺着流动的血液一丝丝地刻上骨髓。
猝不及防的疼痛直击胸腔,辛甜不自觉地捏紧孟喻承的手,因着失了轻重,孟喻承察觉到疼,便皱起眉头动了下身子。
顿时将辛甜飞到九霄外的神思拉了回来,她看着孟喻承缓缓舒展开来的眉间,不禁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