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孟喻承之间的账,似乎永远都算不清,她永远都欠他,怎么都还不完,也不知道怎么还。
就在她的思绪纷杂的时候,孟喻承微微睁开眼,入眼的昏黄灯光也有些刺眼,便下意识地抬手放在眉上,侧过头看向床边。
“辛甜”
“啊?”辛甜回过神,无措地看着孟喻承好一阵,才稳下心神,“你怎么不再睡一会?”
孟喻承往里面挪了些,意思很是明确。
辛甜无奈,只好依着他,上了床躺在他的身侧,被他一手扣紧腰肢,往怀里送了送,顺势用脚拢过她的双腿夹住。
于是,辛甜就这样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孟喻承抵着她的脑袋,亲了亲带着淡香的发丝,嗓音闷闷地问:“刚才那个玻璃瓶有没有伤到你?”
辛甜一边吐槽着某人反射弧太长,一边乖巧地回答:“没有,我避开了。”
“嗯。”
孟喻承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往上,“你知道所有事情了,对不对?”
“嗯。”
昏暗里,孟喻承稍稍拧了拧眉,语气却是愈发地轻柔,“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辛甜一愣,他语气里的自责,轻易地掰断她心上某根紧绷着的弦,除了疼,再无其他。
她不自觉地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将脸埋进胸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和孟爷爷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就算没有你,我跟他迟早会走到这一天。”
薄唇贴着发丝,说话时,气息会似有若无地撩着头发,又像是撩着辛甜的心,在柔软和疼痛间,来回受着折磨。
“我……”
“你听我说就行。”孟喻承直接阻拦了辛甜要出口的话,手挪到她的后脑勺上,将她摁在胸口处,贴着心脏的位置。
辛甜隐约能察觉出孟喻承要说的话,是一番他深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久到再不提起,可能连他自己都会忘了。
于是,她乖乖地闭上嘴,连呼吸都放慢些。
孟喻承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像是吹开了积年累月的灰尘,眼前就是眉眼模糊的许意。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里,孟喻承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身世,小时候的遭遇一段一段地叙述出来,包括孟义云是怎么狠心抛弃这个为他付出所有的可怜女人,许意又是怎么走向死亡。
这一番话,平缓得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辛甜却是听得整颗心都揪起来。
“我的生母叫许意,心意的意,她说过,她这一生是为了孟义云而活,松开手的时候,她就活不下去。”
孟喻承顿了顿,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是我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恨他,恨不得他死了能去陪我妈。可是……今天我才发现……”
最后一句话,孟喻承说的很轻,语气像是在自我嘲笑一般。
“我竟然会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