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擎显然是想去京师找东山侯贺平尧报仇的,宜儿的头有些大,她倒不是怕董擎会连累了她,只是人家是堂堂侯爷,要找他报仇,哪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到也像董擎的行事风格,青匪嘛,本就是亡命之徒,说什么要卖身为奴,想安定下来,只怕这个才是人家最终的目的。毕竟,以他一个官府通缉的要犯身份,想要进到京师昀都,只怕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去找贺平尧报仇了,可是跟了宜儿就不同了,将来随着宜儿入京,轻而易举,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对于董擎和贺平尧之间的事情,宜儿不知道该怎样评判对错,不过感情上,她还说偏向于同情董擎的,她并不清楚当日隆青山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但可以想象董擎必然是经历了令他无法忘却的噩梦!
从庄秀的手里接过了一个蓝绸小包,宜儿就唤来了绿芙,让她给董擎找来了一套府里的下人穿的衣服,让他换了,然后让青漓亲自去给二人重新安顿了一番,吩咐尽量不要引起府内其他人的注意!
回了厢房,宜儿就直接将蓝绸小包交给了朱由检。朱由检打开检查了一番,确认东西无误后,便站了起来,道:“此事紧迫,小生不敢耽搁,想这就回府安排。”
宜儿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直待朱由检转身要走的时候,她才悠悠问道:“朱公子,小女子能信你么?”
朱由检一怔,回身看向宜儿,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股豪气,他轻声道:“小姐放心,这事不仅事关小姐和杜大人的安危,同样也是小生和家母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小生定当殚精竭虑,不负小姐信重托付之意!”
朱由检的意思,宜儿当然明白,朱贵为父为夫不慈,朱由检要为自己和母亲考虑,脱离朱贵乃至朱家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只是世道重孝,不管起因经过如何,朱由检的这般想法做法都是离经叛道,为世不容的!朱由检向杜子悟投诚,如今又揽下上京告御状的差事,为的都是从这重重荆棘之中觅得那么一丁点的机会和希望!
说通俗一点,朱贵是唐王杨荃的人,朱由检御状告成的话唐王倒了,朱贵自然也就倒了,按律法,朱贵犯事,其正妻嫡子肯定是无法幸免的,可是状是朱由检告的,到时皇上很有可能御笔朱批一个大义灭亲为其定性,若真是这样,只怕朱由检不仅不会受到朱贵的牵连,反而会因为皇上的这句话受到满朝清流的注意,那就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也正因为之前宜儿就想到了这点,所以她才决定将密信账薄都交给朱由检去处理。
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宜儿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只能静观事情的发展走向了!
杜子悟是第二日午后的时候放出来的,他人本值壮年,短短的几日牢狱之灾坚持下来也并不是太难,精神还尚可,人只稍显憔悴。当日杜府是欢天喜地,一片喜庆,到了晚上,宜儿更是直接让人到膳食楼叫来了数台席面,她与杜子悟李氏三人用了一桌,其余都赏给了下人仆随,用了晚饭,更是如过节一般,人人都发了赏钱,一时间杜府上下皆是欢腾,兴高采烈!
待一切消停之后,宜儿才在书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她的应对都对杜子悟细说了一遍,杜子悟听得满面惊讶的同时不禁难掩赞赏的望着宜儿。
待听到宜儿将密信账薄都给了朱由检上京告御状去了,他沉思了良久,方道:“朱由检这孩子,年纪不大,却老持诚重,他去办这事,为父到也放心。只是,鸢儿没有采纳云公子的提议和唐王谈判,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怕日后唐王翻脸无情?”
宜儿道:“父亲而今圣眷正隆,身后又有青湘侯府,女儿想唐王对父亲,第一选择肯定是加以拉拢,以求能收为己用,所以女儿到没担心若选择投诚他会事后翻脸无情!女儿只是觉得,唐王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证,竟不顾无数百姓的生死,大兴隔离营,这诸般罪行,若不能将之公诸于众,实在无法面对那些葬身隔离营的无辜百姓的冤魂!”
杜子悟点头道:“我家鸢儿心善,为父一直都知道!不过除了这个原因,鸢儿就没有其他的原因了么?”
“父亲指的是什么?”
杜子悟笑着道:“比如说那朱由检…鸢儿敢说你这般决定,不是也想给他一个机会?”
宜儿见杜子悟笑意不明,哪里不晓得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遂道:“女儿承认,做这个决定,也有顾及朱公子的意思,不过那只是顺便,是顺便好不好,父亲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真真是,父亲若再这般取笑女儿,女儿这就告诉母亲去!”
杜子悟哈哈笑道:“为父还什么都没说,你看看你,到像是只炸了毛的小母鸡一般,上来就将为父给教训了一番!哈哈哈,不过那云公子到也不错,连州云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得上的。鸢儿,你对为父说说,这云公子和朱公子,到底哪个更好一点呢?”
宜儿这回是红了脸,恨恨的跺了跺脚,道:“父亲真是,为老不尊,女儿不跟你说了,我找娘亲去了!”话末,人已转身开了房门跑了出去,把个守在门外的蓝荞和靳山吓了一大跳,就听见屋子里杜子悟爽朗的大笑,蓝荞看了看靳山,耸了耸肩,连忙喊了声“小姐”,朝着宜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