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袁明月刹那间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未婚夫,不清不楚。
她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感觉脸上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而这种感觉,显然要比方才真正的被打了两个巴掌还要难受得多得多。
“够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晚了,明月,我送你回去。”
呵。
又是这样。
把她一根丢下。
一股胸腔愤懑急火攻心让赫西差点撕去冷静的面具,对眼前两个人说“滚”,但是一阵冲动以后,她又平息了下来。
这个男人向来是这样。
在你刚感受到甜蜜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让你瞬间清醒,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可当你情绝心死,心如死灰的时候,
他又从天而降,给你希望。
“你在家里等我,”
男人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
赫西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你”,是自己,
女人皱眉,
“我要睡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再来打扰我。
“不许睡,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赫西,“……”
不许睡……
这世上……
还有这种无理要求的?
……
星河湾楼下。
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了大门。
一路无言,雪已经停了,外面的世界被笼罩上一层凄凉的白色。
袁明月的眼泪止不住,
终于,到楼下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住了脚步。
唐凡,那个一直以来都玩世不恭,亦正亦邪的男人,在这样接近黎明的时间站在半弧阴影里,
外面冰天雪地,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脸庞都镀上了一层矜贵的质感。
他的目光疏冷,好像认识了这么久,她只有今天才蓦然发觉,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
这世上有三种男人,
一种,是赫然,看似冷酷,实则内心温柔体贴。第二种,是商景墨,外表冷酷,内心比外表更冷酷。那是在商海人际厮杀多年后磨练出来的坚韧和意志,无人可撼动。除非你能走进他心里,一旦走进,就是一辈子,但是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还有,就是唐凡。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
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快乐,似乎少有不满。
他像是出生在蜜罐里,生活在红楼梦里的富家公子,像贾宝玉那样,“连银子都不会称”,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没有爱,也没有恨。绝世超凡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封闭到极致,迷茫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所欲所求的心灵。
就像人人都说唐少风流无比,女人无数,但谁都不会知道,除了赫西以外,他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碰过”什么女人。
所以,遇到真正这样的事情,他也毫无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办。
“明月。”
但作为一个男人,有些责任,必须由他来承担,
“什么都不用说了,”
袁明月哽咽着,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她那么美丽,富有,而且死心塌地的爱着你,我听说她就是那个从小追了你好多年的赫大小姐吧?……”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出来,又哭又笑,自言自语,
“是,那么完美的女人,谁不喜欢。”
“不是因为这个,明月。”
唐凡不喜欢她把原因归结为这个,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赫西,为什么这个样子。
但是他知道,多年后,再面对眼前的袁明月,他更多的,都是愧疚,还有当年的叛逆,却没有对赫西时那种非要占有的欲望不可。
“你不用说了,”袁明月听不进去,“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哪有那么多理由……所有的理由都是你根本不爱我!”
这句话说出来,她哭泣得更加激动。
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她的泪光,盈盈发亮,
“既然你爱她,后来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
唐凡想说一句,是因为当年的愧疚。但是现在的袁明月,肯定不管他怎么说,他都不会原谅,
“算了你不用说了!”
袁明月捂住眼睛,
“是我,是我无理取闹,”
她流着眼泪笑。
“是,我们又没在一起,我没有资格管你这么多。”
“今天是我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匆匆说完,一边擦眼泪一边抬脚就要朝雪地里走。
男人俊眉一皱,从后面拉住了她,
“你不用送我!”袁明月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尖细的嗓子掐出哭腔,“你回去吧,你去安慰她,我自己也能走——”
“没,”
高大的男人拉着她,徐徐,喑然吐出一句话,
“司机很快就到了,你在等等。”
空气里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