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却一句话问到了重点:“四毛兄弟,这事和如何处置福九有什么关联吗?”
小柳心思灵动,目光闪烁的看着四毛:“你的意思是在公文上做文章?”
四毛点点头:“你这个条呈上写的是福九劫掠过往民船,为官军路遇所擒。照着这个案子的起因来看,劫掠民船属于地方治安,当然要由主管一省司法的臬台衙门来办,那不就成了你们给别人做嫁衣裳?”
奎五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一样:“就是就是,我正为这事儿闹心呢,案子交到臬台衙门,咱哥们就吃不了独食儿了,白白便宜了别人。”
四毛含笑说道:“其实简单,只把这案子的起因改动一句话,福九等人劫掠官军粮秣,为荆州押运的八旗军当场拿下。”
奎五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小柳却已经恍然大悟:“劫掠军资就不是地方治安的案子了,理当由总督府裁决,这可是十足的军功。”
奎五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四毛肩膀上:“四毛兄弟,你要是去做官,就没别人的活路了。厉害,真他娘的厉害,就这一句话,让咱们兄弟独吞了这份功劳,只要是人不交给地方,在咱爷们手里,福九那几个杂碎还不是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方就捏方?哥哥敬你一杯酒,这个案子办下来,让哥哥怎么谢你,你尽管开口。”
四毛端起酒杯和奎五碰过之后,一饮而尽,喝完了酒,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奎五道:“五哥,我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奎五大手一挥:“只管说,咱哥们谁跟谁,只要五哥能办得到的,一定答应。”
四毛眼中寒光一闪:“其他人我不管,只有这个六子,五哥务必得要了他的命。”
奎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瞬间消失,斩钉截铁的说道:“成,一定要了他的命。”
四毛何等的机敏,从奎五的脸色上,他已经猜出了奎五心里有点犯嘀咕,一是可能认为这个六子与自己有深仇大恨,所以必欲借刀杀人置他于死地。二是奎五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因为有言在先,能够办到的事无有不准,江湖中人特别讲究个光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可能虎头蛇尾,所以连原因都不问就一诺无辞。不过四毛对人情世故烂熟于心,光棍心多,这些关窍不点破,心里总是个疙瘩,奎五讲义气是他的事,但自己总得告诉对方原因,否则就是自己做人不敞亮了。
想到这里,四毛淡淡一笑:“不瞒五哥,我个人和六子虽有恩怨,但不至于大到不共戴天,之所以要取他的性命,实在是因为这小子恶贯满盈,他和徐三刀做秘密窟的买卖,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了,这些铁证都捏在兄弟我的手里了,五哥你代天收了他,那是大功德。”
众人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不禁对四毛又高看了一眼,他求奎五的事原来不是借着朋友的手去报私仇,而是为了替冤魂除恶,况且秘密窟是江湖中人最不齿的一种买卖,那是人神共愤的事,干这种事的人自然是死有余辜,除掉他们可是给子孙都积德的大善举,这样一来,四毛倒不是在求奎五了,反而是又送了一个大功劳给奎五。只不过他的话说得实在是漂亮,让奎五得利不说,反而又有了面子。
奎五哈哈大笑:“四毛兄弟,和你叫朋友是在是够劲,有意思。”
这番话说到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去了,众人轰然应和,一起举杯,吵吵嚷嚷的又掀起了一轮斗酒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