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练习基本功的时候,薛教练就既盯着冯小满也看着半路领进门的孙岩了。孩子都归在自己门下了,自然得好好带着,不然不是祸害人家小姑娘么。
薛教练对孙岩最近的训练状态还是相当满意的。这个小姑娘的优点是听话,教练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儿不打折扣。跟孙岩一比起来,成天冒着鬼主意的冯小满简直就是刺儿头,让她欢喜让她忧。可同样的,孙岩就难以给人带来惊喜感,中规中矩的。
冯小满给孙岩编排的几套动作都倾向于柔美飘逸的风格,因为孙岩的气质配上这种风格容易加分。
薛教练盯着她练习了一个下午的分解动作,点点头道:“可以了,明天咱们就专门练习成套,后天就得看台赛了。”
孙岩气喘吁吁地点点头。
薛教练皱了下眉头,现在是来不及了,等回去以后,孙岩的体能锻炼也得跟上。这是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新组建的集体项目组,她也发现了这个弱势。队员跟不上安东尼娅编排的成套,因为体力不支。
不过这些,都是陆教练该忧愁的问题了。她管好自己的两个徒弟就行了。
晚上吃过饭,孙岩还想去体操馆加练,被冯小满直接给压下了:“别幻想了,晚上体操馆不开门。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你要是身体状态没调整好,直接在赛场上晕过去。那你会取代林丹丹,成为大新闻的。”
林医生也劝孙岩,一口吃不成胖子。她现在真正需要做的是事情是,休息,调整状态,争取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上场比赛。
孙岩还是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她不比冯小满,没有惊人的天赋。她是凭借着不服输的劲儿一路拼搏到现在的。有的时候,看着冯小满轻轻松松地做出那些高难度动作,她不是不惆怅的。可是她不想放弃,她不愿意半途而废。
林医生拍了拍冯小满的肩膀,语气亲昵:“一个人睡觉怕不怕?不怕的话,今天我就陪孙岩了啊。”
艺术体操队的小姑娘们因为长期过集体生活,所以多半有点儿不适应独自一人。庞清还跟她说过去年到日本比赛时,主办方安排的住宿条件特别好,一人一间房。结果她跟陈敏都不习惯,愣是又挤到了一间里头去。
冯小满连连点头,她没关系。老实说,她反而更加习惯一个人待着。这样她就可以一直无拘无束地胡思乱想了。她爱死了拆解动作,然后重新创作组合的过程了。她觉得自己不完整的童年,在这样的过程,得到了最好的修补。
奥古斯汀一直等在走廊上。今天他被妈妈抓去帮忙了,下午都一直没能跟小满待在一起。少年觉得自己需要汲取能量,他等待在小满身边。
冯小满惊讶地看着他:“你杵在这里干嘛?有事儿?”
奥古斯汀委屈地看着女孩:“我们都有整整六个小时没有待在一起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冯小满好想冷酷地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咳咳,她压根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与否。她下午光想着怎样在那块地毯上起舞了。
奥古斯汀忧愁不已,他的婴宁一心想着艺术体操,都没有位置分给自己。他委曲求全,拿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心里装着的全是体操比赛。嗯,挤一挤,给我留下这样一点儿位置就好。”
冯小满看着他的小指头,哭笑不得,还没忘记调侃一下美少年:“奥古斯汀,你的手长得真漂亮,手指头真好看。”
奥古斯汀得意起来:“其实我的脚趾头长得也非常好。”
冯小满:……少年,你赢了。
奥古斯汀:……我为什么要说什么脚趾头?
冯小满笑着回了房间,还没忘记跟垂头丧气的男孩子道晚安。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开始脑海里的成套动作演练。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修改动作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象着如何将动作完成得更加漂亮。
场地训练持续两天以后,第三天正式进行看台赛。
冯小满之前两天一直都没有在场馆里做自己的成套动作。她觉得新做的比赛服美美的,一定得配合着最好的状态穿,才对得起帮她设计比赛服的丁凝。
现在丁凝的兴趣点已经集中到服装设计上头去了。她计划着等到退役以后就去读服装设计专业,将来专门设计运动员的比赛服装。
冯小满身着白色的体操服出现在场地上时,坐在场外围观的孙喆又适时地抓拍到了奥古斯汀目瞪口呆的傻样子。现在孙喆对奥古斯汀的兴趣,比对冯小满都大。这孩子也太逗了,简直分分钟就能让人笑出腹肌。
奥古斯汀满眼迷醉地看着地毯上的少女翩翩起舞。因为距离远,只使用小型CD机伴奏的音乐,奥古斯汀一点儿也听不到。可是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已经用身体完美地书写着乐章。他能够感觉到星空的深邃与宁静,他能够体会大海的浩瀚与幽远。无论是朝阳的生机蓬勃,还是晚霞的温柔甜美,他统统都能感受到。
孙喆就听着这孩子一直在嘀嘀咕咕个不停,有时候是断断续续的中文,有时候又蹦出几个法语单词。他压根没听明白这个着了魔障般的小老外究竟说的是啥意思。但他知道,可怜的傻孩子十之八.九又陷入爱河了。大概是塞纳河横贯了巴黎,他们跳水跳的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