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叹了口气:“以前的你,战场杀敌,为的是保护和守卫我们的族人,虽然残忍,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个乱世中,人命如蝼蚁,只有杀掉敌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家国。”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杏眼圆睁,一指那东城的城头:“可是贺兰哈里木将军,还有他的三千部下,还有我们慕容部的一千宿卫将士,这些是敌人吗?他们一心为国,为了部落而战斗,最后没有给面前的敌人所杀,却死在了你这个主帅投出的石灰之中,虽说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但你的良心,难道没有一点不安吗?”
黑袍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如果我在你这个位置上,只需要站在道德的高度来指点江山,那也许我的良心会痛。但我是主帅,我是大将,我的每一个命令,都可能决定城内这几十万族人的性命,我每个时辰都会派数以千计的人去送死,为的是试出敌军的虚实,我每个时辰都会看成千上万条的性命消失,但我不在乎,我所在乎的,只是守下广固,城若是没了,我们全都得死,到时候,就算想要流泪,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慕容兰扭过了头,咬牙道:“你这是诡辩,有的牺牲是有必要的,但是东城的这种,完全没有必要,贺兰哈里木是良将,而攻城的诸葛长民又是晋军中最弱的一部,只要你能增加五千人马去支援东城,那贺兰哈里木就能守住,何至于要用公孙五楼做这等同归于尽之事?”
黑袍冷冷地说道:“五千人马?!你说得倒轻巧,现在对我来说,五十个人都是宝贵的,我这里要抽五千人过去,就意味着其他的城墙上要少五千个战士,阿兰,这城中现在还有力量战斗的不过也就五万多人了,就算为了支援贺兰哈里木,我连守护慕容超的一千宿卫军也派去了,还要我如何?!”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完全可以让慕容镇的一万甲骑去支援的,现在他们仍然守在城门内无所事事,难道就不可以去增援东城吗?”
黑袍摇了摇头:“他们有别的事要做,断然不能在东城浪费时间。我再说一次,我的每个兵都需要在最适合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作用,那种无用的同情,怜悯,愧疚,最好全都收起来。”
慕容兰沉声道:“那公孙五楼在做什么?他祸害了东城不够,你还让他继续到南城去惹事?你就不怕贺兰卢知道了东城的事,先直接宰了他?”
说到这里,慕容兰挥枪一指,只见那段宏先前所说的城墙之上,公孙五楼正在几十名护卫的前呼后拥下,昂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路驱散着那些在城下跑来跑去的军士与民夫,走向了一架上城的木厢。
而本来已经站在木厢里的七八名战士,则给公孙五楼的手下们又踢又骂地硬生生拉扯了出来,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公孙五楼仍然在十余个人的护卫下,乘厢登城,直上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