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微微一笑:“是啊,对后秦的问题上,刘裕算得上是恩将仇报,虽然后秦也帮助过谯蜀,但那跟帮助刘裕一样,是属于施恩而不图回报,毕竟后秦没有侵吞谯蜀的地盘,而毛家在当益州刺史的时候,曾经出兵攻击过后秦,在桓楚篡晋的时候,毛氏因为征兵打仗而给谯纵带着蜀人推翻,谯纵建国,后秦给予扶持也不算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更何况之前刘裕对后秦的赠地之举没有什么好的回应,也难怪姚兴愤怒。”
“后来,姚兴又收留了桓谦,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人,给他们在秦晋边境的盘踞给了不少支持,不过这时候,姚兴和刘裕也差不多势成水火了,既然刘裕在正式的外交场合上也说什么本欲灭了南燕之后,休兵三年就去灭秦,那就是宣战公告,秦军这时候派兵来打东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如果是这次天师道攻晋,而司马国璠能引秦兵来救,那就是给了东晋一个大大的人情,也可以证明,东晋是司马氏的东晋,不是他刘裕的,这就有绝好的理由,以后把刘裕排除在最高的权力体系之外,既然国家的大难,他作为全国最高军事领袖无法自己解决,而是让他得罪过的敌国,给他逼得叛逃的宗室来救国,那他就跟当年在戏马台上的郗超一样,从国家柱石变成国贼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让他不得再带兵回建康执政,只能呆在江北和南燕的地盘,成为一个边将而已,怎么样,庾公,我这样帮你有机会夺取朝中大权,你该怎么回报我呢?”
庾悦一阵心花怒放,满脸都是笑意,不停地点头道:“好,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刘裕救不了国,而我在这里孤军…………”
说到这里,庾悦突然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黑袍,沉声道:“不对啊,黑袍大人,你确定这样对我有好处,能让我掌大权?”
黑袍似乎早有所料庾悦会这样说,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司马国璠立的功会比你大,会让他得了大权?”
庾悦咬了咬牙:“难道不是吗?守建康的会是孟昶和孟怀玉,来援的会是司马国璠引来的后秦军队。就算按你的计划,能把刘毅踢出黑手乾坤,让司马国璠加入进来,那最后立大功的是孟昶和司马国璠,我这个在江州打游击,战果不可能比得上他们,凭什么说大权会到我的手里?”
说到这里,庾悦的声音更高了一些,语速也急促起来:“世人可不知道后秦出兵背后的事情,更不知道这是你这个天道盟的大魔头和我的交易,那最后怎么会让我占这个大功呢?”
黑袍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司马国璠自己没什么实力,他是引后秦兵来打这仗罢了,要说功劳,那得是姚兴的,可姚兴自己不会领这个功劳,他会以别的方式要求回报,这时候,不就是你庾公独揽大权的时候了吗?”
庾悦突然双眼一亮,拍手大笑道:“你说的大功,就是由我出面,主持朝议来感谢姚兴,他的条件就是一来驱逐刘裕,不许他再与后秦为敌,二来把这次的胜利,说成是佛祖显灵,是佛教的旨意,他不要东晋的一寸江山,只要我们诚心礼佛,让鸠摩罗什的弟子们,前来传教,是吗?”
黑袍哈哈一笑:“庾公,你终于想明白了啊,是的,就是这样,姚兴出兵,不会说是为了司马国璠而打的,也不会说是重新扶立司马氏的宗室,干涉大晋的内政,如果真这么做,那必然是要求领土之类的回报,在道义上就落了下风。”
“姚兴会说,他是眼看天师道的暴虐凶残,生灵涂炭,佛祖为了拯救苍生,所以要求后秦出兵解救东晋的受苦百姓,之前派也苟林,护送桓谦出兵,是为了夺回桓氏在荆州的基业,避免落到天师道的手中,生灵涂炭,现在天师道的军队无法攻下荆州,但却对建康构成了威胁,所以后秦的援军不去荆州,而是去建康对天师道作战。”
“由于后秦军队是客军,又和晋人是异族异种,怕在作战的过程中,不熟悉地形,甚至得不到东晋百姓的支持,所以需要熟悉东晋内情的司马国璠,司马楚之等人作为引导,孟昶不是傻瓜,如果有人来救,他是不会拒绝的,姚兴如果先作个高姿态,声明不图谋东晋的江山,甚至大军不过江,只在江北夹击天师道的部队,使其无法进攻建康,甚至逼天师道在豫州的江北一带与其决战,那天师道是撑不了太久的,一旦刘裕的军队从疫病之中恢复过来,有回归的趋势,那天师道必然会主动撤军,向荆州方向撤离。”
“这个时候,在江州的你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你可以选择和刘道规联手,堵住天师道的撤退之路,与后秦军一起将其消灭,也可以与后秦军队会合,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接替司马国璠的引导之权,这样你不就可以独取战胜天师道的大功了吗?至于刘裕,他既然不能在最危难的时候回来救国,那就只有接受后秦的条件,呆在江北不得妄动,事后他也只能当个边将,让他去和北魏对峙吧,而朝中的大权,一定是你的。”
庾悦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心:“让司马国璠进入天师道,掌握权力,真的好吗?我们黑手乾坤以前可是一向为了防止司马氏的皇帝和亲王们夺权而存在的,他这个叛国之人,引来后秦兵马就想重新掌握大权,我不想有这样的风险,还有,孟昶也不是吃素的,他同样可以掌握大权,甚至,他手下有孟怀玉这样的名将,凭什么说以后的大权就是我的?”
黑袍微微一笑:“孟昶也好,司马国璠也罢,他们是毫无根基,就算一时得势,也不是百年的世家名门,可是你不一样,庾公,你的背后是从开国以来就是大世家的庾氏,你真正要夺的,不是别人的权,而是谢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