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笑了起来:“你是说庾乐生这些其他部队的援军将领是吗?”
王镇恶点了点头:“是的,从建康这边出发的军团,基本上全是老京八兄弟,北府军体系的,就算有些私人的小矛盾,但整体上还是知根知底的,可是庾乐生,罗企之这些荆州军团和江州军团过来的将校,就是原来的楚军,雍州军,或者是江州本地豪强了,他们的训练系统和方法,和我们北府军体系是完全不一样的,今天说到决战的时候,我能看到京八兄弟们眼中的愤怒与对战斗的渴望,那种为多年来死难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意志和决心,还有那种虽死无憾的杀气。”
“可是这样的杀气和决心,在一些新来援军将校们的脸上,我却是看不到的,庾乐生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他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将校,出身于庾悦家族的旁支,以管事的身份拉出了一支队伍,成为庾悦上次运粮部队的副将,虽然也参与了哗变,但在驱逐庾悦之事上,他还是站在庾悦一边的,所以后来也能得到了庾悦的原谅,重新回到了江州军团,不管庾悦是不是真心地原谅了他,但起码让他带了数千江州兵马,跟随荆州军团一起行动来援。”
“所以这个庾乐生,从根本上来说,他是个庾家子侄,而他带的兵马,也多是江州本地的豪强私兵部曲,并没有象北府军这样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和生死之战,虽然也参加了一些战斗,但往往是顺风仗时跟着捞军功,逆风战时非溃即降,所以我从庾乐生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渴望战斗的杀意,而是恐惧和逃避,在大家一片叫战声中,他却是左顾右盼,虽然也是举着剑喊喊口号,却是中气不足,甚至是在想着退路,或者说,想着如何能躲在后面。”
刘裕笑了起来:“镇恶啊,你的观察可越来越细了,这样下去,你就可以坐在帅位之上,通过眼神来判断每个部下的内心啦。”
王镇恶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些早就给寄奴哥看在了眼里,只是你仍然让这庾乐生作为前军的右军,让他第一批发起冲锋,这是我不能明白和理解的地方。也想在此事上,得到寄奴哥你的指教,因为我明白你这样做,是必有原因的。”
刘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是我深刻考虑过之后的安排,因为你说的这种京八兄弟那种为了报仇,为了立功而充满战意,杀气冲天,和这些新军援军,畏战不前,瞻前顾后,是两个极端,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战斗状态。”
“庾乐生这些人,和妖贼打过,输过,也见识过妖贼的那些残忍而可怕的手段,而他带的那些江州豪强部曲,更是谁强就投靠谁,无忠诚和坚强可言,让他们打打顺风仗可以,打这种硬仗,死仗,他们绝对会畏缩在后的。”
“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兄弟,如铁牛,如阿寿,他们是红了眼,拼了命,就想着明天一战,为无忌报仇,为多年来死在妖贼手上的无数兄弟们报仇,如果前军我尽排这些京八老兄弟,那就会给这种战意所驱使,失掉对战场上的冷静判断,徐道覆是极为奸诈也极为老练的用兵高手,这种诈败,诱敌之策多次使用,我担心的是,我们的猛打猛冲一旦冲过了头,陷入敌军的包围和埋伏,那可就麻烦了,无忌和希乐的战败,都是这样输的,所以,我需要用些手段,进行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