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眼中出现惊怒交加的神情,隐隐有些无奈。
莲风,她果然还是比自己更快一步,但这个女孩这样做又有什么必要呢。
风华的听力很好,这是莲风一直都知道的事,子弹带来的劲风绝对会引起她的警觉,风华就算没有办法完全躲开,但也绝对不会造成致命伤势,莲风却在此刻完完全全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风华,之前的伤势还未好,若是再受一次伤,风华很难保证这一次莲风还能幸运地存活下来,这个女孩何必这样做呢。
相比之下,莲风脸颊却露出温柔而满足的微笑,少主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啊。
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少主和别人不同,总是喜欢以身犯险,寻找刺激呢。
可是少主,你每一次受伤,莲风都会觉得很心痛,以后我离开了,再也没有人帮你挡子弹,你会不会觉得孤单,以后不要这样冒险了好不好,秋冰殿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吧。
与其让这份不见天日的感情被少主发现,然后厌弃莲风,倒不如让我死在少主怀中,唔,这样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呢。
莲风闭上眼,脸上的笑容如此满足,好像不是赴死,而是登上极乐一般。
少主,请代替我,勇敢而安全地活下去吧。
预想中的疼痛一直没有到来,风华瞪大眼,看着另一个身影挡在莲风身前,白豹捂着手臂,汩汩鲜血从手臂流出,男人向来残忍嗜杀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甚至可以被称为清秀的笑意。
“呵呵,幸好还来得及。”
因为对方装了消音器,加上位置偏僻,刚刚出了后台的地方,并未达到观众席,倒是没有引起多少恐慌,莲风转过头,白豹的身影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你……”
“你有想要用生命来保护的人,我也有。”
白豹的声音带了点沙哑,身体微微摇晃,显然血液的流出让他有些头晕,而那开枪的人早就被白豹手下小六子制住,此刻脊椎的某一节被用巧妙的手法捏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姿态,显然是没有了气息。
“你可知道,我不会感激你。”莲风看向白豹的眼光十分复杂,平日的冷漠并未消失不见。
“我知道。”白豹裂开嘴唇,雪白而整齐的牙齿没有平日的森利,反倒显得面庞更加苍白。
“但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感激。”
实在很难说清心中的想法,身体似是有了自己的主张,比理智更快一步地挡在莲风身前,但现在竟然没有什么后悔,呵呵,幸好来得及。
这是白豹的最后一个念头,而后这个向来在人前表现的残忍而恐怖的男人仰头昏了过去,好在他手下的人接住了白豹的身体,目光带着悲伤。
“豹爷!”
怎能不悲伤呢,白豹虽然手段毒辣残忍,但面对自己人却也有着少见的宽容,豹爷厌恶女人,尤其厌恶苏颖那种有目的、贪婪并且不择手段的女人,但却对暗夜那个堂主有着莫名的好感。
小六子知道这件事,也一直希望莲风能成为他们的主母,只是没有想到,豹爷对她的感情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挡子弹?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们,豹爷会为了一个女人挡子弹,恐怕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哈大笑,而后将那个说话的人拖到豹爷的刑堂,拔了他的舌头,但当这一幕真切发生在眼前时,他们心中却百味呈杂,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尤其是莲风此刻的眼神,疑惑而冰冷,这个女人绝不会是小说中那些因为男人的英雄救美而以身相许的娇弱佳人,正相反,当豹爷做出这个举动后,莲风的第一反应会是对方到底有什么阴谋,毕竟在莲风印象中的白豹,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牺牲自己生命的人啊。
演唱会看似进行的很顺利,就连石头叔和天晴都不知道,曾经在这看似繁华的泡沫下曾经有一场多么激烈的角逐。
是夜,风华坐在暗夜的刑堂中,凭心而论,她并不喜欢这里,阴森而可怖,因此除了之前风连荣那件事以外,风华并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但此刻女孩心中的愤怒却让她再一次来到这里,刑堂的刑具工工整整地摆在旁边,无论是宽的还是窄的,每一把小刀都洗的干干净净,风华端详着这些刑具,却似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真是令人——兴奋啊。
风华看向对面,韦斯特恶狠狠地看向女孩,似是择人而噬的野狼,当然在风华眼中,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走投无路还妄想挣扎的野兽。
风华笑容甜美,好似这里不是阴森的刑堂,而是衣香鬓影的晚宴一般,只是所有接触到女孩女孩笑容的暗夜人员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莲风大人此刻不在这里,否则一定能感受到少主汹涌的怒火吧。
“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风华明白对方肯定听得懂自己说的话,毕竟现在的黑社会头子哪有文盲,不精通几国语言都不好叫自己为老大。
韦斯特呸了一口,冷笑着看向风华。
“贱人,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好了,我们杰米诺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啧啧,口气真大,是硬骨头喔。”女孩话语中带着近乎天真的俏皮,暗夜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接触风华的目光,仿佛那是一个看一眼就再也万劫不复的黑洞。
“我喜欢硬骨头,只是不知道你到底能坚持到哪一步了。”
风华口吻轻柔,手指雀跃地在刑具上流转。
“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吗?善于解牛的人顺着牛的筋腱骨骼,可以将一整头牛完整地剖开,不用损伤刀具分毫,我一直很怀疑这则寓言的真实性,不如,我们来试试看?”
风华抽出一把细长而尖锐的刀子,两侧有着深深的放血槽,韦斯特身体有些颤抖,他是杰米诺的三当家,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威胁的语气和他说话,不,这个女孩说的话并不是威胁,她是真的敢这样做啊。
“啊!”
彻骨的惨叫在暗夜刑堂响起,鲜红的血液溅在雪白的墙壁上,昏黄的烛火跳动,一个扭曲的影子不住地挣扎着,远远看去好似一只奇怪的长虫一般扭动着身子。
“凌迟,你听说过吗?三千六百刀,三天三夜,听起来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呢,你说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女孩轻柔的声音在阴森的刑堂中回荡,似是驱散了地下隐隐的雾霾,又像是带来了更浓重的黑暗。
此时,本应该一直跟在风华身边的莲风正在病房的病床旁,看着白豹的目光带着不解。
“我不需要。”莲风的声音带着冷硬,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早就会被白豹嗤之以鼻,获救了还这样唧唧歪歪,真是够矫情。
但男人却知道,那些矫情的女人中绝对不会包括莲风,女孩是真的不希望白豹挡在身前,或许对她来说,死在少主怀中反倒是宿命一般的最好结局。
“呵,我知道。”
“我不会感动,更不可能爱上你。”
若是到此刻莲风都看不出来白豹的心思,那她就不是感情迟钝而是白痴了,但就算知道,女孩也不会有丝毫动容,从她被暗夜收养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属于暗夜了,而从遇到少主的那一天,她的思想,她的所有都是少主的,不可能再分给别人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