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夜风更寒,月光更凉。
但南荒剑陵的外的杀戮却一息胜过一息。
随处可见的是那些紫色怪物的断臂残躯,随处可见亦也是那些断裂的神剑,它们再不复于剑陵中的孤傲与超然。他们碎了、断了,他们安静躺在南荒的大地上,就像是一堆废铁,风一吹,雨一落,这些废铁便会生锈、腐败、灰飞烟灭。
它们也曾被某个人握在手中,或仗剑江湖,或睥睨天下。
剑灵,寄于剑身,却生于剑主。对于剑灵来说,他们并没有死亡的概念,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死亡只有被遗忘。
那个曾经握着他们的人,便是他们的一切。
但后来,那个人不可避免的死了,他们被安放在了剑陵,遵循着古老的逻辑,守卫剑陵同时也守卫着那曾经紧握他们的人的故事。在剑灵看来,只要它们还记得他们,那他们便还活着,永远于它们同在,甚至不经意间将自己当做了他。
这是一种很难用人类的逻辑去理解的东西,但它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
但现在剑死了。
带着那一段段令人心折的故事,带着那一个个曾风姿卓绝的人的记忆,永远的死了。
徐寒并不是一个会感时伤怀的人,但此刻那一把把长剑被折断,一位位剑灵化为虚无,面对这样的场景,徐寒还是忍不住心头涌出一股戾气。
沙场上的剑意愈发浓郁,却不是因为剑陵一方越战越勇,而是那些死去的剑与剑灵散发出来的气息。
徐寒血红的双眸再次朝着那大汉发动了进攻,而这样的进攻他已经不太记得究竟是第几次了。
每一次他都拼尽了全力,但对方却同样不留余地。
双方的实力大抵都在伯仲之间,但肉身仙人的修士肉身着实太过强悍了一些,双方你来我往,处处杀机凌冽,拳拳直抵要害,但最后却都因为对方强悍的肉身与可怕的恢复力而难以将对方击杀。
“爽快!再来!”那九尺开外的壮汉浑身浴血,眸子中却闪烁着灼灼的凶光。
他舔了舔自己唇边的鲜血,一把扯下了身上褴褛的衣衫,露出了那坚实如铜铸一般的躯体。
他说罢这话,便再次朝着徐寒冲杀了过来,与徐寒缠斗在了一起。
徐寒心焦于那剑陵一方不断扩大的伤亡,想要快些解决掉眼前这个男子,出手愈发的暴躁,但二者都是世上鲜有的大能,急躁并无法对战况产生任何的改变,反倒是因为太过急躁而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徐寒被那壮汉屡屡得手,一退再退。
他再次被那壮汉逼退,对方皱了皱眉头,并未对自己取得的胜机而生出半分的喜悦,反倒极为不悦的言道:“哎!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打架就好好打架,东顾西盼的好生不痛快。”
徐寒沉着眉头并无心理会这壮汉的嘲弄,他又瞟了一眼地面的局势,王阳明催动着那些剑灵远远立在不远处的天际,无法参战,而他周身密布的剑意与剑陵连成一片,不将大多数剑灵清理,显然并无办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而剑灵们拉开的战线也被那些紫色的怪物们不断的蚕食,每一息都有剑灵阵亡。同时就连蒙梁玄儿等人也在这样长久的鏖战中,渐渐显出疲态。
徐寒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无论是为了这些悍然赴死的剑灵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必须解决掉眼前这壮汉,再击溃那位干瘦的修士,方才能为己方争取到一线胜机。
念及此处的徐寒右臂忽的伸出,他眸子中紫芒闪烁,露出的右臂上血肉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右臂之中破茧而出一般。
壮汉眯着眼睛看着徐寒的右臂,嘴里言道:“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