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找不到评委?”看着眼前那面头大汗的下属,贺公梓气呼呼地问到:“圈子里那么多专家、教授,还有那么多乐评人,这些人里面随便抓一把出来,哪个不能做评委?你现在跟我说找不到评委,你是不是当我傻?”
那属下被唾沫星子喷在脸上,连擦都不敢擦,慌乱的摆手道:“不是的,贺主席,本来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很多专家教授,还有圈子里许多出名的乐评人,但突然间,他们大部分都反悔了,光是今天上午,我们就接到了二十几个电话,全是说要退出联赛,不再担任我们的评委,一时之间,我们也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他们要退出?”贺公梓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个下属的衣领问到:“他们为什么要退出,难道他们想放我的鸽子?”
那下属被他一把拎在手里,只觉得衣领死死地勒住了脖子,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反抗,只好重重地吸了口气,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听说,我听说……”
“听说什么?”贺公梓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下属吭吭咳嗽了两声,这才说到:“我听说,好像是从中央音乐学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要封杀我们。”
“谁?你说封杀谁?”贺公梓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愕然的问到。
“我们,是中央音乐学院,要封杀我们。”那下属急忙重复了一遍到。
贺公梓眨了两下眼睛,似在惊愕,但片刻之后,他却突然仰天发出了一串长笑。
“哈哈哈,别逗了,中央音乐学院?要封杀我们?”他看着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下属,滑稽的笑道:“他们为什么要封杀我们,他们又凭什么来封杀我们?我这可是联赛,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区区一个音乐学院,谁给他的能耐,想要封杀我们?”
显然贺公梓认为这个下属说的话忒不靠谱,感觉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所以根本就不愿相信。
但那个下属却清了清嗓子,用很认真的口吻说道:“贺主席,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封杀我们,否则那些评委退出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听到他这么一说,贺公梓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没错,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怎么会突然之间有那么多评委要退出?
贺公梓感觉到这件事里面 隐藏着深深的阴谋,于是终于认真起来,朝着那个下属咬牙切齿地问道:“中央音乐学院为什么要封杀我们?”
那下属咽了口唾沫,回答到:“中央音乐学院的院长罗明礼,好像是秦澜老先生的弟子。”
“嗯?”听到秦澜两个字,罗明礼立刻就明白原因了。
“妈的,这个老匹夫!”他恨恨地拍了拍桌子,骂道:“老而不死,真是个贼子!”
没工夫得意自己竟然憋了一句谚语出来,他神色凝重地指挥那个下属到:“去,派人给我查一下,他们都用了些什么手段,又有些什么人被他们收买了,妈的,老子回头就做一份黑名单,这些人,以后永远都别想登上联赛的舞台!”
就在贺公梓这边大发脾气,准备对罗明礼反攻倒算的时候,另一边,吴良也没有闲着。
他虽然不赞同罗明礼那种过激的手段,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要想扳倒贺公梓,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吴良的第一步,是来音协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音协主席臧德善。
如果要说贺公梓抢走了联盟主席的位置,受伤最深的是吴良的话,那么受伤第二深的,就一定是这位“臧主席”了。
原本跟吴良合作,音协是站在主导地位的,联赛的主管部门必须也只能是音协,联赛大联盟充其量只是个打下手,对政府与公司之间起到沟通和协调的一个机构。
但是在贺公梓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事情却仿佛发生了反转。
贺公梓身后是核心领导层之一的贺云山,别说音协,就连吴良的老丈人、堂堂军区司令和润中都不敢说跟他对抗,那么两者之间谁能占据主导地位,这还用说吗?
这就好比古代的皇帝跟内阁,当内阁占据了朝堂上的统治地位,那皇帝最多就只是个人形图章,除了点头,他还能做什么?
臧德善此时就出于这样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贺公梓说的话,他不敢不听,可身为音协的新任主席,他处处对贺公梓表现出言听计从,又难免让人家腹诽他软弱。
原本满腔欣喜到新岗位赴任,想要带着音协勇攀高峰的“臧主席”,此时可真是左右为难,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呐!
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处境,所以吴良认为,他是第一个可以争取的人。
两人约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店见面,此时正值敏感时期,臧德善不敢让贺公梓知道自己私下和吴良见了面。
而吴良也对他的处境了若指掌,并没有拒绝他这个不过分的要求,只是一见面,他就忍不住调侃道:“臧主席,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你的火,反而烧到自己屁股上来了?”
臧德善满脸晦气,连连摆手到:“唉,不说了,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当初根本就不该争这个位置,如今是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呵呵。”吴良嗤笑道:“从厅级升到部级,还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看你这就是在跟我显摆是吧?”
音协是文联的下属单位,而文联属于部级,其下辖的50几个单位,大部分领导人都挂副部级的头衔,所以吴良才说臧德善从厅级升到了部级。
要知道,在华国能挂上部级的名头,那地位可就不低了,一般来说,也算是开始接触到核心领导层这一级别的大人物了。
当然,音协这样曾经冷门的单位,没有什么“大人物”这样的说法,只不过对于臧德善个人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他人生的巅峰了。
但臧德善听到吴良的话,并没有展露笑容,反而更加愁眉苦脸的回答道:“我这个部级,活得比厅级还要不如,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显摆的!”
他这番话明显是在诉苦,就在这时候,吴良终于一改嬉笑的表情,正色道:“我知道你的处境,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来帮你的。”
臧德善没有说话,却用那双带着狡猾光芒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吴良一番,这才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也很清楚,我并不能帮到你,别说是我,就算是我背后的那个人,站在贺家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而已,吴先生,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吴良没想到这个头发都秃了一大半的家伙会这么通透,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就拒绝自己。
“你先别忙着说不行。”无奈之下,吴良只得劝他到:“贺家虽然权高位重,但贺云山在那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最多还有四年,他就一定会退下来,所以我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如果你肯帮我,或许我们会有一线机会。”
“呵呵。”臧德善突然失声笑道:“四年?如果你能等得了四年,那又何必来找我呢?到时候只怕贺家的那位小少爷早已经捞够了资本,接任他大伯的位置去了,那时我帮不帮你,还有什么区别?”
吴良抿了抿嘴,冷笑道:“没那么容易,难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傻,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巴巴的等四年?我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在说到自己的决定时,吴良的脸上,不知不觉冒出一股煞气。
因为他对贺公梓的恨,实在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恩怨,且不说贺公梓夺走了他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实,光是气死了老师秦澜这一条,就够吴良和他不共戴天了。
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贺公梓的恨意,而这一切,落到臧德善的眼里,却让他在暗自心惊之余,又忍不住怦怦动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