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能怨什么呢,这些年来,阿金和他娘吃过的苦,何以一言以蔽之?!这些苦,完全不足为外人道。
他自然不乐意与自己亲密。
不,在阿金的心里,一开始知道自己还活着时,是恶心的。而阿金现在之所以平淡,也只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定远侯永远都只是外人。
阿金弄清楚了这种关系,所以才能如此无情,快刀斩乱麻。
这个孩子,深情忠心不悔,狠起来,却也不拖泥带水。比自己,好多了,至少从不婆婆妈妈。
定远侯怔怔的坐在茶馆里,心里有着太多的苦,太多的话,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是不想说的,只是觉得说出来的这些,与阿金娘所受的,不及万一。而阿金也并不在乎,更不想听。
阿金出了茶馆,心中的憋闷很快就挥散了。他脚步略显轻快的往回走,小石头担忧的迎了上来,低声道:“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心中舒畅多了……”阿金笑了笑,道:“所以也不纠结了。大丈夫处世,岂能被这些小事拖累心肠?!”
“哈哈哈,不错,的确是小事,阿金果然看得开,”小石头笑着道:“我就猜到阿金不会太过纠结于此。”
“斩断了一些东西,浑身轻松,以往的一切,也可以放下了,他不过是外人,以后他若为敌,我到战场上不会留情,他若为友,或是效力于主子,我便与他为友,绝不扭扭捏捏。”阿金笑着道:“除了这个,再没旁的。”更别提有个什么狗屁的情份了。
情份这个东西,只会从平日相处中得来,而不是因为有血缘的关系,平白无故便有的。
阿金想明白了天道人情,自然也就再无半分纠结了。他脚步轻快的和小石头很快回了草庐。
冯璋见他这状态,倒是放了心,“年轻虽轻,却显豁达,阿金以后可放心领一方兵将。”
“都是从主子身上悟出来的,我脑子笨,可是看主子从不纠结来自何处,我便也不纠结了。”阿金笑了笑,道:“以后主子若要定远侯效力,我定无二话。也会平静与他相处。”
“阿金真是成长了不少。”冯璋道:“如此甚好,你能放下此事,心态已臻至化境,他日战场遇敌,无人可轻易击败于你。”
“嗯。”阿金道:“从前易怒暴躁,如今在主子身边日久,越发冷静了不少。”
冯璋见他释然,也就让他出去了。
阿金面对了这件事情,然后,解决了这件事情,放下了这件事情。
对阿金来说,这只是一件事,而不是一个重要的人。
这种概念是不一样的。阿金在过去承受了太多,如今早已经练就了一种强者的心态。所以他能轻易放下,可是定远侯并不是这样。对他而言,所有的事情,都太难了。
他曾经丢开过一个人,一件事,到如今想再捡起,才甚觉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