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的手瞬间握紧,这几乎是最难熬的时刻,上面不仅有打砸的声音,还有骂骂咧咧的零碎的脚步声。
过了很久,终于没声音了,然而老汉却迟迟的没有下来报个平安。
谋士忍不住了,颤着声线道:“出,出去看看!”
书童毫不迟疑,忙去拉开墙壁,使出大力将柜子给推开了,上了地面,两人白着脸冲进了院子里,然而看到的却是重伤的老汉。
“荆叔?!”谋士的声音低沉而隐忍,带着一点痛苦,将他扶了起来,额上的青筋一直在鼓跳,“要去叫大夫……”
“不,不行……”老汉气息微弱,拉住书童的手道:“……你出去了会害了先生的,不能出去,快,快进地窖……”
“荆叔!”书童低着声,压抑的叫了一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不停的落,明明不断的擦着,却还是眼前模糊的看不清。
老汉道:“先生,来的不是旁人,是官兵……是郡守府的官兵,他们说需要收集全城的粮食给要打仗的官兵吃,将所有的粮和值钱的东西都给弄走了……怕就怕,后面还有旁人来搜刮东西啊。先生,躲进地窖,能不能有幸活下去,全靠运气了,哎……”
谋士额上全是青筋,道:“我抱你进地窖。”
“先生,不要请大夫,外面现在乱的很,不要让官兵将你给抓了呀……”老汉道。
谋士没有应答,只是抱着他进了地窖,放到了最里面,然而上了来,在家里似乎在寻着药物之类的东西,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老百姓的家里除了一些跌打酒外,谁家还会备别的药物!?
什么也没有。
“少爷,连厨房的锅都被掏走了……”书童欲哭无泪,道:“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啊……”
远远的这条巷子里传来了尖叫和争抢的声音,哗啦啦的打砸声,老人哭,孩子叫,妇女嚎,一时间,雍城几乎如堕入了地狱一般。
“先进地窖。”谋士先找了几件老汉的还算干净的衣服,扯成了布条,然后下了地窖,将他伤的地方给包起来了。
书童看着这狼藉不堪的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下了地窖,将柜子给慢慢的移动了堵住,自己再移步进去,将墙壁也给合上了。
老汉手臂和腿都受了伤,流了不少血,看是关节和骨头有点伤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书童无奈的道。
“等天黑……”谋士道:“我出去到大夫家买些伤药。但愿荆叔福大命大能撑一撑,等到晋阳军马入城!”
书童道:“少爷出去怕是会有危险。”
“有危险也得去,”谋士摸了摸老汉的脸,发现有点白,还发了许多的汗,道:“只要撑过了这一关,就没事了。不管荆叔老了还是残了,我都给他养老,与对待生父一样。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待以后好了,便给你娶一房媳妇,以后咱们像一家人一样,好好的过上不提心吊胆的日子……”
“少爷,”书童眼睛发酸,有心想说几句好听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人的真心话,其实很难说出来,越是真心的话,反而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其实三个人都是孤身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