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当先离开大帐,其余几名女子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赵彻静静地站在大帐之中,望着随风飘动的帐帘久久一言不发。
楚乔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却想象得出他有多么愤怒。对赵彻而言,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当场将她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斩了,再不济也要移交尚律院处罚,可是他现在将自己扣押下来,还拒绝交给卞唐的使者,所为呢,到底是什么?
楚乔发誓,如果他现在向自己挥拳相向,她绝对不还手。
突然,赵彻的脊背轻轻一震,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却努力地忍着不说。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汗来,手心潮湿,瞳孔微微收缩。
他,究竟要如何?可会借此机会攀诬乱党?皇帝一直在寻找燕洵的错处,好将其除之而后快,那么现在,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个借口?自己刚进骁骑营就惹了这样的弥天大祸,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
她缓缓握起拳头,不自觉地去摸索大腿处的匕首。
赵彻转过头来,面色怪异,眼神炯炯地看着楚乔,可是突然间,他的嘴角缓缓咧开,然后……
“哈哈哈哈!”巨大的笑声登时响起,程副将等几个骁骑营的将领突然走了进来,一个个捶胸顿足地大笑。
赵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竖着拇指叹道:“好样的!干得好!”
这,是什么状况?楚乔霎时间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李策这个小子,早就该修理了。”
“什么卞唐太子,跟个娘们儿一样,整日穿红戴绿,看得我老董都恶心。”
“毛病那么多,就该有人杀杀他的锐气。”
“小丫头,你干得好,谁敢对付你,咱们第一个不同意!”
楚乔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咳一声,“殿下,这件事,似乎不能这样草率。虽然不知者无罪,但是我毕竟打了卞唐的太子,何况人家还是来给大皇祝寿的,就算再不济,也得诚心诚意地去道个歉吧?”
“你打他了?”赵彻眉梢一扬,转过头去对着一众大汉,“谁看到了?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众口一词,“属下没看到。”
某人登时蒙了,不明所以地向赵彻看去。
赵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过说起来你也真是蠢,你要揍他也该找个没人的机会下手啊。”
“是啊!”董大胡子三八地上前说道,“殿下都跟我们商量好了,等这家伙上路,就找个没人的机会套上麻袋揍他出气,非让他鼻青脸肿地去真煌不可,没想到你下手比我们还快。我们其实早就到了,隔大老远看你揍他,就是没露面。”
楚乔看着一屋子眼睛冒光的男人,一时间真是欲哭无泪。
“放心吧,”赵彻很仗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过去虽然看你不太顺眼,但是现在你既然是我帐下的人,我不会亏待你的。”
夜晚降临,大营里一片安静,只有东边一角,有隐隐的丝竹声缓缓传来,和这夜幕下的军营显得极为不搭调。记得程副将说这是卞唐太子的习惯,睡觉的时候没有曲子就难以入眠,如今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这曲子就演奏得越发哀怨了,活像深宫女子的思春之曲。
楚乔坐在雪丘上,把玩着手里的长剑。茫茫雪原之上,无数的灯火闪烁,冷月如霜,月光倾泻,大营里一片安静,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但因这里不是战场,难免松懈许多,少了几分紧张的气氛,多了几许苍凉的痕迹。
楚乔轻叹一声,“所谓的千帐灯,也不过如此吧。”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楚乔低下头去,只见却是那把尚未出鞘的宝剑,发出铮然的声响。她的眉头轻轻一皱,唰的一声,就将宝剑拔出鞘来。
此剑锻造独特,足足有四尺长,剑身青白,上面隐隐有暗红色的纹浪,乍一看,还以为是未干的血沫。
“好剑!”赞叹声从身后传出。
楚乔回过头去,只见却是赵彻,一身黑色锦袍,一步一步地走上雪坡,径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道:“叫什么名字?”
楚乔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你自己的剑你会不知道?”
“这剑不是我的。”
赵彻点了点头,也没再问,右手提着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随手递给楚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