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大惊,连声唤:“宗越!宗越!”拼命要上前,但是每一动身子便要浮半天,所有的动作都不能得心应手的做到,什么地心引力似乎统统不在,那感觉就像突然漂浮在了失重的宇宙中。
孟扶摇挣扎着,调整自己的肢体试图抓回宗越,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回头看是战北野,他皱眉沉声道:“扶摇!已经入了第三境了,他落下去也好,第二境已经破了,不会再给他造成伤害。”
“我怎么能任他一个人落下去!”孟扶摇气势汹汹的嚷,“我连他生死……连他生死都不知!”
她眼底泪光闪亮,盯着战北野目光灼灼逼人杀气腾腾,看那模样如果战北野不松手她就会一刀砍过去。
战北野却动也不动:“扶摇,保护好你自己!你更强,别人才可以不必死!”
孟扶摇震了震,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战北野立时警觉此时说这话似乎太伤人,然而扶摇这义气为重的性子,向来虽面临危急亦不肯丢弃同伴,如今宗越这般模样落了下去,话不重如何能让她愿意放开?
两人载沉载浮着对瞪,各自的目光里都饱含疼痛,半晌孟扶摇眼一闭,无声扭头。
她没有任性的权利,她甚至没有回头的权利!
身后,前方,都有为她生死不知的人们!
她停在中央,心裂两半,恨不得一身撕成两截,化在天地间!
扭头那一霎一滴泪水飞溅而出,滴落在战北野手上,那点潮湿如倾盆大雨,瞬间也湿透了战北野心情,半晌他低低道:“别担心……宗越医圣身份和我们不同,穹苍以前也得过他的帮助,不会难为他的。”
孟扶摇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心中凄凉的痛着,宗越到底怎样了?他落在了哪里?刚才天光一亮间只看见他半身浴血,是皮外伤还是重及内腑的重伤?他的通神医术,能不能救他自己?
原谅我不得不抛下你……
然而我不会原谅自己……
身周飘絮朵朵,云一般的浮游缭绕,天光明亮如雪,人在云中。
第三境,云浮。
孟扶摇无心欣赏美景,只在那样飞絮游烟,截然不同于前两境阴森昏暗的明亮里,痴痴的出神。
身周碎云飘荡,悠悠晃晃,云絮轻软若羽,空气悠然静谧,隐约不知哪里传来琳琅古乐,曲调舒缓如大河汤汤,悦耳悦心,人在其中若身入温水,温暖、安宁、而放松,没有杀气没有黑暗没有幽魂没有刀风,这一境祥和得像是一个梦。
仿佛那些牺牲和流血,那些白骨和鬼哭,那些存心要置她于死地的重重杀着,突然都被抹去。
经历了一路的浴血拼杀,一路的焚心焦灼,此刻的宁静似乎在呼唤着身心俱疲的人们的休憩和回归,不需言语,无尽诱惑。
孟扶摇觉得眼皮很重,不受控制的拼命要粘在一起。
她太累了,确实需要一场修补真元恢复元气的睡眠。
心中隐隐约约是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睡觉,然而那种疲乏感就像潮水,一**的冲来,她抗过一波下一波又卷近,在一**的抗拒中,她的防线被一点点冲刷,松懈。
身周几人,云痕和她一样,也在半垂着眼睛,铁成似乎在努力支撑着要坐起,却不能自抑的向后倒,姚迅早已睡倒鼾声震天。
刚才那一阵,他们虽然没有像孟扶摇和宗越那里那样,承受了最主要的攻击,但是一番躲闪也都已累了。
最清醒的还是战北野。
他天生神勇,精力充沛,又不像孟扶摇连闯两境身心俱疲,所以在这人人昏昏欲睡的时刻,他还勉强保持着清醒,见孟扶摇眼睫半开半合,急忙伸手去拍她:“别睡!”
孟扶摇猛然一醒,自己也知道不对,急忙振作精神,又去拍那几个人:“起来!都别睡都别睡!”
云痕睁开了眼,铁成哼了一声却爬不起,姚迅却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怎么叫也叫不醒。
连金刚和九尾都浮在那里,舒服的眯上眼睛呼呼大睡。
孟扶摇心知不好,拼命的掐自己,又努力的想让自己下沉,脚踏实地也许就能清醒一点,然而在这诡异的地方,连千斤坠都失去了效用,战北野拉住她,又示意她拉住云痕,几人串在一起同时运功,以三人的实力,地下便是一层花岗石也能踏沉,不想也只是身子略略一沉,便即弹起。
孟扶摇这一运功,身体里的疲乏感越发明显,头一仰,竟然就突然睡着了。
在她之后,云痕一直抓着她的手也一松,闭上了眼睛。
勉强维持着清醒的战北野,眼见那两人也中了道,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唰一声拔出长剑,砍在臂上。
鲜血飚射,溅起三尺!
战北野自己都被这激血的猛烈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想自刺以疼痛保持清醒,不想在这鬼地方,一旦出血便鲜血标射,竟然喷泉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