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语是漫不经心的,我的语气和表情却显得严肃。
温桁想了想道:“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凑合过来了么?”
他把“凑合”两个字咬得重了些,我脸热了热。如果温桁要的是凑合,这么多年来,也的确就是凑合了,我又何必再说下去?
我笑了笑道:“就是说啊。”
我坐正了些,双手互绞着:“其实,我是说,你在悉尼……我是说……”
温桁看着我,脸色并非完全的欣喜:“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
温桁叹了一声道:“明天我们回家一趟,等回来之后,你的决定如果没有改变的话,我们开始准备。”
我不知道温桁明明希望我给他答案,为什么在我鼓足勇气说决定的时候,他又这样的表情。
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好歹我也是个女人,总不好上赶着说不行,说必须让他听我的答案吧。
温桁点了点我的脸颊,从上车到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绷着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第二天回果园村,老爸一早就准备了各种新鲜的食材,说是为了庆祝依依头次返乡,得让她尝尝爷爷的手艺。
温姨家和我家隔着的那道院墙很早以前就被拆了,大家也都知道老爸是个热心肠的人,对于两个孤寡老人毗邻而居,倒也没有多少闲话,反倒有人不断绝张罗着,希望两个人晚年能相伴。
我问过老爸的意思,老爸说忘不了老妈,温姨那边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如此,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逼得太紧。
这次回来,温姨都不曾迎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牵了依依,和温桁一起去了温家。
温姨正在年电视,拿着扇子,很悠闲,看上去气色还好,只是脸绷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依依过去,甜甜的喊了声:“奶奶!”
温姨对依依笑了笑,对我说:“心心啊,你先回去,我和阿桁有话要说。”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我在温姨这里从来不曾受到过,但温桁难得回家一趟,母子两有话说很正常。
我牵了依依说去园子里摘桃子,依依立即就兴奋的跑在了前面。
出了大门,走在院子里,我回头去看,只见温桁脸色也沉了下来,正同温姨争执着什么。
看着前面蹦跳着的依依,心里沉甸甸的。
言依依站在桃树上,所幸今天穿的是T衫加牛仔裤,爬树方便,我挑了一棵不算太高的桃树,把她放上去。
“心心,你看,我像不像偷吃桃子的孙悟通?”她的口语还不算特别伶俐,有些音发不准,孙悟空成了孙悟通。
她知道孙悟空缘自由某次温桁给她买的画报,里面有西游记连载,而最为喜欢的,当数大闹天宫这一集。
她把桃子摘了,放在嘴边比划,样子可爱极了。
我笑道:“像!小猴子言依依!”
言依依笑着把桃子丢给我:“接着!”
她把这片桃园当成了乐园,把她站立的桃枝附近能够得着的桃子,不管青红尽数摘了下来。
我的脚边放着一堆。为了免于她的破坏,我把她拎下来,用袋子装了桃子,带她到池塘边清洗。
言依依见到水就是命,一捧一捧的水掬起来,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流光,笑得咯咯响,也不知道那样究竟有多少好玩。
“心心,我喜欢这里,可以和你,和爸比一起住在这里吗?”言依依接过我洗净的桃子,咔嚓咬了一口,眨着大眼睛问我。
第一次发现,单眼皮也能有大眼,我看向水里自己的倒影,同样的单眼皮,为什么我的眼睛小了这么多?
“可以吗?言心心!”她不会念寸字,温桁教她背古诗,每次背《游子吟》的时候,都会把最后一句念错:“谁言心草心,报得三春晖。”然后追着我问:“心心,你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吗?”
她的目光是期盼的,想起刚刚温桁和温姨争执的模样,我踌躇了一下道:“你下半年得上学啦,放假的时候,我带你来。”
言依依道:“你是答应和爸比、和我在一起了吗?言心心,你说话要算数喔,不然鼻子会变长!”
我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才发现落入了她的圈套,小小年纪这么奸诈,也不知道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