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看,嗯,要用心看。”苍立缓缓的闭起了双眼。
邋遢老者看着苍立的模样,点点头,直起佝偻的腰身,亦步亦趋的走到石台边,拿起石台之上的石壶,灰暗的面庞,更加沧桑了几分。
石壶之上之并没有什么奇特之物,只有一位佛陀盘坐在一棵老树之下,面对着一只乌鸦,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凡尘之事,生来是凡,又如何脱尘?我入得凡世,却出不得凡尘。”老者双眼空洞,似乎心中的执念已然焚尽,化作了尘埃。
苍立盘坐在石地之上,心中想着那一株繁茂的老树,单单几笔便丰茂苍翠,苍立心中实在难以名状那种观感,回忆起来,仿佛老树在心里,可是仔细回忆,却又仿佛化去了。
苍立再一次睁开双眼,手捧血石,真切的看去,几笔勾画,便在那里,真真切切的在那里,不移不动,可是当他闭起双眼,回忆起来,那几比,便又变得不即不离,飘渺悠远。
苍立便这么坐着,忘记了再看,看了再回忆,如是往复,却未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然ri薄西山。
邋遢老者并未点灯,石屋里的世界开始变的昏暗。
苍立却坐在地面之上来来去去,似乎昏暗的世界并没有影响到他。
老树依旧在那里,苍立睁开双眼依旧能看到一棵几笔勾画而出,却苍劲繁茂的老树,那几比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苍立已然忘我,端坐在地面上,表情肃穆,专注。
直到整个世界光华不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张开他冰冷的胸怀,将万物包裹在他那如同深渊般的怀抱中。
苍立静坐在石屋之中,双眼微闭,回忆着血石之上划过的痕迹。
苍立此时的脑海仿佛和这世界冰冷的黑暗交织在一起,空洞,静谧。
此刻的苍立,面目无喜无悲,仿佛那峻峭山崖之上的一砾沙,静谧山谷之中的一株花,激流飞浪之中的一滴水,随着这方大世界的风化而风化,生死而生死,浮沉而浮沉,无心逆风而上,无心不败长存,无心浪遏飞舟。
静静的,一个碧绿的光点在苍立的脑海之中浮现而出,光点破碎,几许碧绿光纹自碧绿的光点之中缓缓生出,犹如在寒风中抽枝的寒梅一般。
光纹渐渐伸展腰肢,柔媚而上,几经扭转,涣散出一棵树干的模样,成长中抽出一根娇嫩的枝干,一片翠绿yu滴的叶子自蜷缩缓缓伸展开身躯,一片,两片,三片……千片……万片……
苍立看到了一颗树木,自种源发芽,生根,再到饱含世间风霜雨雪,最终化作了一棵参天而起,迎风招展的千年老树,一切都来的如此安静,没有大彻大悟,也没有惊天动地,但是苍立的心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如同经历了一场持续了千年的chun花秋月,深刻而痛苦。
那几许光纹在苍立的脑海之中闪烁着莹郁之光,与那血石之上的几道刻痕如出一辙,但是此时在苍立的眼中已不再是几道刻痕,而是岁月之痕,是大道之痕,是天地之痕。
苍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温热,苦涩的泪水自然滑出他的眼眶,大悲大苦充斥在他的心间,仿佛千年便在这弹指之间已然贯穿了他的生命。
“呼~”苍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先前那种yu要大哭的冲动在这一个呼吸之后渐渐淡去了。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你体悟了,自然做到了心定,你能感悟到一棵树木的千年沧桑,已然达到了一个更深的境界,佛语所说:‘生命,只存在于一个呼吸之间。’便是这个境界,今ri的一切,你已超出老头子预料,你今ri可回去了!”邋遢老者的一言一词自黑暗之中缓缓传来。
苍立起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了。
欧老此时却在石屋之中露出了一丝jing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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