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怎么想的。林千夜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的害怕。也不知道她的挣扎。
仔细想想。又觉得歉疚。她明明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为什么还是任性地招惹了他呢。
这个念头一起。倒叫她忘记了商会的事:“右相大人。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这突如其來的一句。叫林千夜挑了挑眉。她认定了自己会死。她怎么就不想想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他懒洋洋地答道:“你若死了。本相还能如何。只好另结新欢咯。”
一个本应叫她松一口的答案。不知为何叫她心底一涩。他还是不在意她的。至少沒有那么在意她。不过这样也好。不。这样很好。
她掩下心头的黯然:“右相大人。我要马上回荀阳。”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林千夜看也沒看她一眼。神情慵懒。似是要睡着了:“荀阳那边早出事了。你现在赶回去也沒用。正好本相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你陪本相逛逛吧。”这时候回去。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还是先缓一缓的好。
荀阳出事了。湄出事了。归晚呆了一呆。心急如焚。起身就要跑出去。
林千夜伸手按住她:“不是沒睡醒吗。陪本相去补眠如何。”
补你个大头鬼。归晚打落他的手。红了眼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她不就是沒听他的话自作主张地跑到这边吗。看她现在倒了霉。他就这么幸灾乐祸吗。就像之前在海岛上。他明明认识那些海盗。还在一旁看她的笑话。
“小姐。花茶。这是右相特地带过來的。刚刚煎好。”子言不太识相地递上的茶盏。茶汤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归晚头一偏:“不喝。”
子言摇头笑道:“小姐。你知道这次右相大人带了多少人吗。”
哼。归晚转过头。表示不感兴趣。
子言转身出去。过了一会。竟是换了子杨端了花茶过來:“小姐。请喝茶。”
归晚错愕:“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待在荀阳的吗。”
子杨一脸困顿:“是主上叫我们來的啊。就在小姐走了两天后。主上就突然到了荀阳。知道小姐到浮云山。主上就追过來了。我们几个是两天前接到主上的飞鸽传书才赶过來的。刚到就跟那些海盗打了一架。累死了。”
“跟海盗打架。”归晚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原來主上沒说。”子杨倒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兴奋道。“主上不仅叫了在荀阳留守的我们。还联络了一些江湖上的高手。我们五十八个人。不出半个时辰就控制住了海盗的老巢。简直是太过瘾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小姐到海盗窝的一个时辰前。”
归晚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右相大人不是认识那些海盗的吗。”
子杨一脸迷惘:“不可能啊。我分明听到主上跟那个海盗头子说。他沒有恶意。就是为了讨一个人情。叫那些海盗答应小姐的交易啊。”
归晚刹那间都明白了。难怪。她刚上海岛时那些海盗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那些粗俗不堪的海盗对着她还算有礼。一句预逾越的话都沒说。难怪。顾勋和叶三娘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开出的条件。他们甚至都沒动过用武力强留下图纸的念头。
她一转身。跑进了内室。子杨唤她:“小姐。花茶……”
子言笑道:“笨蛋。小姐现在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花茶。”
刚进门。看到躺在榻上的人。归晚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睡得很熟。她的脚步并未惊动他。她这才发现他眼睑上淡淡的青色。马不停蹄地从京城到荀阳。从荀阳到浮云山。又从浮云山到这里。得有多少的路啊。他随身携带着她的花茶。为了她的安危不眠不休。步步算计。她却还恼他怨他。
归晚鼻子酸酸的。呆坐了半晌才想起去搬了被子给他盖上。林千夜似是被吵醒。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不生气了。”
“嗯……”她低头。在他衣襟上孩子气地蹭了蹭。
林千夜嘴角微扬。顺势把她带到了榻上。她温顺无比地靠在他怀里。手揽上他的腰。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绵长的呼吸。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什么荀阳。什么商会。都不重要了。哪怕是天翻地覆。也及不上这一刻的温暖。
门外子杨打着哈欠把花茶塞回子言手里:“既然知道小姐不会喝。何必多此一举。我先回去补眠了。”
子言摇头。他这不是奉命将功补过吗。瞧小姐方才的神态。就知道他这个过补得极好。他的前主人可从來不是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主。小姐虽然聪明。但比起那只老狐狸。还是太嫩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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