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抓了一个俘虏,还是个大官,居然就这么死了……女兵们自然是震怒的,这个畜生不是喜欢扒皮吗,就该活剥了他才好!
现在人死了,该怎么办?
死!
死也不能放过!
先把尸体拖回去,上报之后,就把他的人皮扒下来,塞满了草,送到每个州县示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金狗的下场!
对,就这么干!
当即用绳索拴住,拖着返回营区……
女兵们一路唱着歌,欢天喜地,身后还拖着一具尸体,看起来都那么怪异……
“此战之后,怕是女子也要不甘心喽!”
少师孔端友仰头发出感叹,一张老脸,拧巴成了一团废纸,他真怕自己死了之后,历代衍圣公会把他吊起来,扒皮抽筋,好好教训他这个不肖子孙。
李邦彦倒是笑容可掬,浑不在意,还冲着女兵们竖起了大拇指,疯狂打call。
“我说衍圣公啊,这些事情还不是看你的一支笔,官家亲自冲杀,便是女子也能上阵杀敌,一个花木兰,便足以流芳百世,如今大宋有了数百巾帼英雄,岂不是盛世中兴吗!”
李邦彦挥舞着拳头,兴奋大吼,状若癫狂。尤其是看到遍地的金兵尸体,遍地的锣鼓刀枪,嘴简直笑得咧开了。
“孔少师,圣天子不辞劳苦,不避刀枪,亲自率军杀敌……堪称壮烈否?”
“自然是壮烈!”
“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歼灭敌兵无数,可是雄主圣君?”
“这个……自然也是!”
“大宋自立国以来,便九州不全,同时燕云之地,如今大破金兵,光复在即,可是中兴之势已成?”
孔端友愣了片刻,这才郑重点头。他好像有点醒悟了,这一战的意义好像有点大啊!
“岂止是大,简直惊天动地,开天辟地啊!”
李邦彦再度郑重道:“孔少师,从此之后,你我不只是官家的臣子,更是一代名臣了,至于能不能和历代名臣较量,就要看咱们的表现了……孔少师,我倒是有个绝妙的点子,能让天下一半的人,把你记在心里,感念长久。”
孔端友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太傅不要哄骗我了,便是古圣先贤,也只是在士林扬名,普通人又有多少会铭刻肺腑?我又有什么本事,能让一半的人记住?”
李邦彦哈哈大笑,“这还不容易,你只要利用手里的笔,替女子争取地位,做不得圣人,当个亚圣还是有希望的。”
李邦彦说完,纵马向前,留下了孔端友,傻愣愣立在这里,任凭寒风吹拂,狠狠打了个冷颤。
替女子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整个士林都不会放过他的,甚至他们家的老祖宗也不待见女人。
可话又说回来,这几年有关田亩的问题,朝廷可是把女人算进去的。
便是一些富农家庭,也能因为女人,多保留田亩数量……而女人一旦拥有了财产,地位迥然不同。
世上的种种平等之中,最最平等的就是铜子,不触及财产权,谈什么权利平等,根本是自欺欺人。
孔端友也管了好几年宣传,他总结家国天下,阐发个人和国家的关系……说句实话,讲了这么久,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
比如这个人,比如家庭,就很难定义、
到底谁算人?
或者说,谁更有“人味”?
奴仆家丁怎么算,丫鬟仆人怎么算,女子怎么算?妾室怎么算?嫡出和庶出怎么算?
按照这个思路先下去,孔端友越发惶恐不安了。
整个纲常宗法体系都要崩塌了。
而这套东西一旦毁坏了,撼动的可不只是普通家庭那么简单……包括至高无上的皇帝!
没错!
就是皇权!
赵佶二十几个儿子,凭什么赵桓成为储君?当然了,凭着这些年的做为,没人会质疑赵桓的地位,可接下来就不行了,皇长子赵谌,按照宗法规矩,是无可争辩的储君……可是一旦规矩改变了,其他小皇子也就有了资格。
千年来的权力交接方式都要改变……从普通人到天子……影响也太大了。但是跟着赵桓这几年,孔端友学会了一个叫做辩证法的东西。
正因为事情太大,才有机会啊!
不然凭什么成为亚圣啊!
老孔完全着魔了,嘴里喃喃自语,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切齿咬牙,一会儿又欢天喜地,简直跟中了邪,着了魔似的,就差找个屠户给他俩嘴巴子了。
女人出现在战场上,带来的后续影响太大了,可以讨论的东西太多了,甚至有可能重塑整个国家,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但是有一样却是不需要时间的,立刻就发生在眼前……大金国的河北军团瓦解了,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银术可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