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珺道:“那也不能丢了君臣之礼,尊卑之别。”
义成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劝道:“在突厥部没有君臣,只有主奴,男欢女爱,自由无束,更无汉人伦理。我自嫁给启民可汗,启民早亡,三个儿子争相取我这个继母,生怕我带走先王的遗产。”
“难道皇姑不怕落下千古唾骂?”萧珺问。
公主道:“这里的人,只要情投意合,从不在乎外人说辞,长子始必可汗死后,我又下嫁二弟处罗,照样还是可汗之妻,依旧受人尊崇,咱们女人家只能入乡随俗。”
听义成公主这番述说,萧珺才明白突厥风俗,与汉人迥然不同。义成公主看萧珺多少领会些风俗水土,又说道:“处罗可汗对皇嫂垂青已久,欲结为夫妻,皇嫂不如答应了,你我亲上加亲。”
萧珺一愣,眉头微皱:“后宫暗斗,争风吃醋,比凶斗狠,我何尝不知。若是你我姑嫂同嫁一夫,再同居后宫,岂不又成别人笑柄?”
公主道:“大可汗是万奴之主,所有女人都一样,不分正宫偏房,有什么好争斗的。”
萧珺莫然不语,还是推辞。公主又劝:“如今皇嫂守寡,大汗又仗义相救,美人英雄本是理所应当,何必推辞?”
萧珺想到处罗相救,心生感激,又难为情,说道:“我若华年,改嫁无妨,今已五十有三,半百残颜,也不能生儿育女,只怕反误了大汗。”
公主捋了捋萧珺发髻,劝道:“突厥人不在乎儿孙子嗣,只追求真情实意。”再三规劝,萧珺才略有动心,默许此事。
处罗与咄苾回到宫帐,兄弟二人英雄救美,自然心中舒畅,仆人准备了奶酒和烤肉,二人随吃随聊,好生痛快。咄苾问道:“今日马球角力,所救女子被编在宗亲队中,为何从不曾见过?”
处罗杯到唇边,又放了下来,说道:“二弟果真不知道这女人来历?”
“确实不知。”
“哈哈哈哈!”处罗大笑,仰杯一饮而尽,说道:“此人便是大隋朝皇帝杨广的正宫皇后萧珺。”
咄苾虽然听说萧皇后被接到突厥部,但从未见过,听处罗所说,才恍然大悟:“我说突厥从未有过这等女子,突厥女子在草原风吹日啥,皮糙健壮,哪有萧皇后这般细腻白净。”
处罗道:“三弟还有所不知,这萧珺是个江南女子,饱读史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汉人女子之中,也是万里挑一。”
咄苾点了点头,更对萧珺刮目相看。处罗问道:“今日三弟英雄救美,本汗应当重重赏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请大汗把萧珺赏给小弟。”
处罗肉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说道:“草原上的东西,三弟想要什么尽可拿去,但这个女人,本汗已有安排,还是算了吧?”
咄苾一听,一抖手中酒杯,洒出些许奶酒,赶忙请罪:“大汗既安排,小弟岂敢争抢,尽听大汗赏赐。”处罗对自己这个三弟,是关爱有加,虽然同争一女,不愿相让,但还是大加封赏,让弟弟在身边安心过日子。。
处罗一顿酒肉,又逢今日英雄救美,心中甚有兴致,回到狼牙帐。正逢义成公主出帐,处罗问道:“萧娘娘怎样?”
“只受惊吓,并无大碍。”公主道。
处罗又问:“那结亲之时,公主可替我说了?”
义成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我皇嫂已愿下嫁与大汗,不过大汗答应过臣妾,将来一定要替杨家兴兵南下,重兴大隋。”
处罗道:“公主放心,我与萧珺结亲之日,正是举兵南下之时。公主赠我一个皇嫂,我还杨家一个大隋。”
义成公主点了点头,十分欣慰,义成公主远嫁突厥多年,心中并不在乎处罗可汗有什么样的女人,更关注的是如何帮助自己娘家人杀回中原,重兴大隋。
到了晚间,处罗可汗进了狼牙帐,萧珺正在床榻独坐,见大汗回帐,赶忙起身行礼。处罗道:“萧娘娘不必多礼,处罗只求娘娘芳心。”
萧珺难以为情,含羞答道:“臣妾初到塞北,不懂风俗,还望大汗莫怪。”
处罗把萧珺拦在怀中,便要倒床而卧,萧珺用手一挡,处罗问道:“娘娘莫非后悔嫁给本汗?”
萧珺道:“方才听到公主与大汗在门外说举兵南下,不知真假?”
“如今大隋宗室,只剩皇孙杨政道,公主欲为娘家报仇,本汗拥戴你的孙儿再为大隋皇帝。”处罗道。
萧珺轻轻用手推开处罗,往床边一座,不做言语。处罗问道:“匡扶大隋,杀回中原,这般好事,为何愁眉不展?”
萧珺道:“大隋已是国破家亡,骨肉失散,如今我祖孙来到突厥,只求平安。臣妾得以侍奉大汗,也算老有所依,再不想复辟之事。”
处罗从身后搂住萧珺,附耳说道:“草原部落没有宫宇,本汗封你为美人,等待将来荡平中原,本汗还要让你做太皇太后,辅佐皇孙杨政道登基。”
想到襁褓中的孙儿杨政道,萧珺心中又感叹这没有皇位的皇孙,百般思绪之中,宫帐灯火熄灭,男女欢愉,又成就一段夫妻姻缘。
萧珺与义成公主左右相伴,姑嫂二人同嫁一夫,一个隋炀帝皇后,一个大隋宗室女子,在汉人看来有些不合礼数,但在塞北草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也使得处罗可汗对大隋朝亡国倍加惋惜,决定重新拥立隋主,再造隋朝。真可谓:
四度嫁人也非常,姻缘变幻度美娘。
萧萧草原情深印,许许爱意沉番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