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向来对儿女和颜悦色的蒋娘子却不准她再说,“你年纪小,哪里知道被退了亲事的苦处?可知咱们女子一旦没了声誉,便不会有好人家再来相看。现下咱们家境况又不好,更不会有人上门,往后你可怎么办?”
“那女儿一辈子都不嫁人就是!”
“你!”蒋娘子伸手就要打她,却听一直不作声的李婆子道:“蒋家娘子,月丫头不懂事你也别放在心上,看这事闹地,哎……”
“李妈妈别说了,为了她这脾气,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罢了,过两天我再去一趟,两家都合过八字过了礼的事情,又怎么能一句话就不作数呢?对了,李妈妈来有什么事?如今家里乱的很,没法子招待,您可别见怪。”
“跟我还客气什么!”李婆子说道。
蒋佳月见娘亲不肯作罢,心中也有气,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桩婚事她本就不愿,那个秀才儿子肥头大耳地,分明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还时常爱附庸风雅,实在令人恶心。她早就想好了,爹爹病着,日日要用汤药吊命,弟弟年幼还不能承担家业,娘亲年纪也大了手抖眼花地,她若出嫁,这么一家子可怎么办?
不若趁此机会,她就留在家中照顾双亲幼弟,又有什么不好!
蒋佳月出了屋子,正准备先一步去那秀才家中说个清楚明白,却听李婆子正与娘亲说话,顿时停下了步子,猫身蹲在窗前。
“原也没什么,我听说京城国公府的三爷十月里要娶亲,因人手不够,便想要在咱们江陵的陆府挑几个丫头子去京城,这样一来,府里便缺人使唤,如今府中正忙这事呢!
我想着你家如今日子不好过,不如将月丫头送进去做两年,虽然是活契,一个月也能得几两银子,总比你没日没夜地做绣活容易。
你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现今在府中倒还有些体面,这事就是他家那口子在管,你若愿意,老婆子也能替你说上两句话。
说句你不爱听的,等过两年大郎没了,再接月丫头出来,正好嫁人,岂不两全?否则这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李婆子一溜儿将话说了,只拿眼瞧着蒋家娘子。
“不行!”却听她一口回绝,“谢谢妈妈的好意了,可您也知道,那府里是个吃人的地方,说句不怕妈妈笑话,月儿长的好,进去了岂不遭人妒恨?”
“这倒也是,我也不过白说这么一句。你别着急,日子都是慢慢熬的,总会有法子。还有一桩事,府上最近急着赶一批绣活,我便做主替你接了些过来。”
“多谢妈妈了。哎,还能有什么法子?枉我以前再高的心气,总以为能挣出来,最后嫁了这么个人,倒累的一家子都受苦……”蒋娘子叹口气,终是在李婆子跟前将这些年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我倒宁愿他就这么去了,也好过这样拖着,他也不好受。这几年,为着他月儿吃了多少苦,夜夜跟在我后头点灯熬油地,好好儿地姑娘家,如今还要被人嫌弃退了亲事……”
蒋佳月听到这里,心中不免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