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风回了屋子,睡意便全消了去,面色很有些不好看。
听到消息的朱三此时已经从下院赶了回来,只来得及勒了裤腰带,衣裳还未系,连忙让人收拾了地上的屏风。
而后便耸头搭脑地站在外间,大气儿都不敢出。
好嘛,原只想着偷会子懒,哪知道这江陵府的丫鬟什么时候胆子都上了天了,在爷的院子里就敢扯开了嗓子骂街。
作死也别拉上他啊!
若爷要问起来,这莺声可是他放进来的。
掂了掂袖袋,朱三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猪油蒙了心的玩意儿,这么几两银子就把你收买了不成?没出息!下三滥!
可……
朱三撇撇嘴,想着自己也是为了爷好啊!
这一路从京城过来,餐风露宿地没怎么休息,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地躺下,有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伺候着岂不舒坦?
日日对着他和远水这两个爷儿们,能高兴?
说来说去还是这丫鬟不好,伺候就伺候,好好儿地姑娘家学什么泼妇呀!这一趟进了府,可万不能再上了她们的当!
朱三这里百转千回,一时想着要不要主动坦白,一时又心疼自己日夜颠簸的两瓣儿,脸色直变幻和那唱戏的一般。
正纠结着,便听见里头传来声响。
他一个激灵,立时窜了进去,嬉皮笑脸地道:“爷,您吩咐?”
陆长风坐在太师椅上,看他那样儿气便不打一处来。
沉着的脸上似乎都能滴下水来,一开口就吓了朱三一个哆嗦。
“说罢。”
朱三一愣,而后便“噗通”跪了下去,“小的知错。”
陆长风冷哼一声,觑着他,“还勤等着爷一句一句问哪?”
远水的性子他知道,若没人撺掇,决计不会擅自做主,放个丫鬟在门口。
“是。”朱三以头磕地,连连扇了自己几下,“小的猪油蒙了心,收了那莺声几两银子,做出这等错事来,小的不是人,小的下三滥。”
一行说,一行“啪啪”地往自个儿脸上招呼。
到了这时节,他哪儿还敢说什么“想让爷舒坦”的混账话来。
“多少?”
“啊?哦哦,五两……”朱三摸了摸袖袋,一股脑儿将五两银子抖出来,砸在地上还没他耳刮子响。
七月的天气,陆长风的语气却冷的好似结了冰渣子,嗖嗖落在朱三耳边。
“五两?好你个朱三啊!”
来日若有人拿了五百两五万两,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那他陆长风做的事,还能瞒得过谁!他陆长风的脑袋,还能不能好好儿长在脖子上了!
“请爷责罚,刀山火海都是小的活该,还请爷别为了小的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小的万死了。”朱三平时溜须拍马胡七胡八地说顺了嘴,此时还不忘扒拉两句。
陆长风气极反笑,道:“呵,好啊,既如此,你便先去领了二十板子,院子里还缺个洒扫。”
这便是不准他跟着自己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