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月跟在娘亲后头进来时,便瞧见陆长风脸色很不好看。
若香牵了蒋佳月姐弟俩上前给陆老夫人问安,蒋佳月磕头时便感觉到脑袋上方有道火辣辣的视线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却是陆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面上闪过一丝震惊。
陆四公子正好整以暇地吃茶,眼风儿都没扫过来一个。
“难为你这份心。”她正疑惑,陆老夫人便稳了稳心神,暗道难怪风儿会插手蒋家的事。
这姑娘小时候见并不如何,如今五官张开了倒有些……
顿了顿,她笑着看若香问道,“如今家里可好?”
若香便一句句答道:“托老夫人的福,家里都好,劳您挂心了。”
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若不是陆家,大郎怎会治的好?
她便又朝陆长风行了个礼,“还要多谢四公子相助。”
陆长风放下茶盏,在陆老夫人探究的目光中,云淡风轻地道:“蒋娘子不必客气。”
方才他想起十岁那年在蒋佳月跟前吃瘪被嫌弃的事,心里头很不大舒服,偏陆老夫人又同刘嬷嬷笑的前俯后仰,便硬邦邦地道:
“前几日在庄子里遇见了一个妇人,自称曾在咱们家当过差,说是想给您磕个头,现今就在偏厅里头等着。”
陆老夫人问如何遇见的,他方把蒋大郎生病,蒋家求药的事说了,却隐了蒋佳月卖身为婢一事。
这才有人引了蒋家三人过来。
“我听说你认了春兰做干娘,这点事又有什么,偏你还巴巴地跑来磕头。”春兰即是李嬷嬷的名,陆老夫人看不懂陆长风面上的神色,只得收了心,对若香道,“你从前就是个礼数极周到的。”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蒋佳月。
“便是没有这事,给您磕头也是应当的。只是家中寒酸,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只得做了几样上不得台面的活计,手艺粗糙的很。”
若香略有些窘迫地道。
当年若不是陆老夫人不偏不倚,她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又哪能出府嫁人,做了正头娘子。
蒋佳月听娘亲这般说,便双手捧了一块挑银线绣了万字不到头的藏青色抹额、一双深蓝色夹棉的护膝上前,清凌凌脆生生地道:
“老夫人,这是我娘特地做了孝敬您的,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好,好。”刘嬷嬷接过去,陆老夫人放在手上细细看了一回,打量着蒋佳月,笑着道,“你有心了,还惦记着老婆子。这孩子叫佳月是吧?也很乖巧。”
“无事献殷勤。”却听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哼。
陆老夫人话音一顿,愣了会子,继而神色平常地又与若香闲说起家常来。
若香离的远,自然不曾听清,蒋佳月却听了个正着,一双黑亮纯澈的眸子便瞧着陆长风。
娘亲是为了感激他,家里却没什么东西上得台面,便熬了几日辛辛苦苦做的,他不领情便罢了,也不指望陆家真会拿了去用,不过表个心意而已,这般语气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