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之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午后了。
麻药过后,她整整昏睡了近二十个小时。
再度醒来,除了左侧胸膛伤口传来的剧痛之外,更多的,还是头昏脑涨,好像脑袋上被压了什么千金重物,疼的厉害。
而且,昏睡的过程中,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梦到了海利,他被什么东西困缚住,挣扎着小手,对她呼喊着‘妈妈……’
她努力的往孩子身边奔跑,但跑啊跑,几乎用尽了全力,但就是够不到孩子的手,好不容易挣脱出梦魇,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护士一张温馨的笑脸。
“季院长,您醒啦!”
梦境太过于逼真,让她一时间,难以区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等彻底恢复过来,才发觉,原来那只是在做梦。
“季院长,您认识我吗?”护士看着她的眼神不对经,就忙问。
季瑾之转了转眼眸,才点点头,“认识,你是张鑫。”
“太好了,我马上叫医生进来。”护士按动床前的传讯器,医生很快赶到了ICU病房。
为季瑾之的身体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无恙后,对护士吩咐,“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将季院长转去病房了。”
护士点头,季瑾之看着她,却急着说,“海利呢?他在哪里?”
“海利在楼下的儿童病房,需要我带他上来吗?”
她眸光一滞,先是摇摇头,又说,“麻烦把陌少川喊进来,可以吗?”
季瑾之猜到了,他肯定在门外,在自己昏迷的过程中,一步未曾离去。
那个男人,为了她,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护士点头,“好的,陌总都在外面守了您一宿了,一分钟都不肯休息呢!”
她虚弱的一笑,和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对了,季院长,还有警方的人,他们也在等着您苏醒,说要做什么笔录调查之类的。”
一句话,令季瑾之平静的眸光起了波澜。
待护士离去后,她便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是伤口实在太疼了,手臂还插着针头,想要动弹,也不太容易。
陌少川及时的进来,看到这一幕,快步上前,轻轻的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刚醒,谁让你乱动了?”
“少川,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季瑾之很着急,就连眸光都急迫的看着他,像在争分夺秒,刻不容缓。
陌少川看着她,“你想说的是有关海利的事儿吧!”
她快速点头,“对,就是海利。”
他开始皱眉,难道说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都不曾见她这么关心过果果!
心里的微小怒火一闪而过,他还是平心静气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吧,我听着呢!”
季瑾之还很虚弱,就连出口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海利什么都没有做,别墅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四个人也都是我杀的,季安之中的那一枪,也是我开的……”
陌少川幽深的眼眸低沉了下去,事到如今,她还在替海利遮掩。
警方都已经详细的做了调查,从手枪发射的角度和位置来看,那四个人,绝对不是季瑾之所伤。
看他不说话,季瑾之又说,“海利什么都没有做,他是无辜的,不管是对警方还是对谁,你都要这么说,可以吗?”
“瑾之!”陌少川真的不想和她动怒,也不想对她发火,但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他是压了又压,将心中的复杂一并闪去,不温不火的只说了一句,“你确定这么做就是对的吗?”
季瑾之看向他,“如果换成了这件事发生在果果身上,你会怎么做?”
陌少川说,“果果只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看吧,没有设身处地,永远不会理解别人的心情。”季瑾之不想和他争辩下去,转眸看向了他处,只说,“海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刚五岁,不是十八岁,不是一个成年人,就不该应该遭受过分的责罚,少川,你可以不帮我,但是……”
她顿了下,拉长的声音,和虚弱的脸颊,交相呼应。
随之出口的话语,有些类似于威胁,“如果海利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只会做出什么来。”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
陌少川神色一凛,“海利对你重要,那我呢?还有女儿,难道说你就一点不在乎我们的感受了吗?”
季瑾之好不有的说,“我也想在乎你们,我也想像普通女人那样,适合的年纪结婚生子,有丈夫有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事实呢?当初是谁把我一步步逼成这样的!五年前是谁抛下我的?我抚养了海利五年,他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你们其他人,能随便取代的,懂了吗?”
谁不愿意过祥和平淡的日子,谁不愿意简单的守着丈夫和孩子,做个贤妻良母呢?
但事实对她来说,就不残酷吗?
先是五年前痛失养父,亲生父亲又在自己的手术台上去世,绑架案她遭受了身心的剧创,生下的孩子,又无辜‘夭折’还有,好不容易和纪承淮组建的家庭,丈夫又再度离世……
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了一个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