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眼泪却吧嗒一下掉下来了:“我没事。”
他有一丝惊慌,慢慢地起身,手背拭去我的泪花:“你怎么哭了?”
我低下头,抽噎起来。
他一手揽过我的肩膀,让我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也不怕我湿漉漉的睡袍将他干燥的衣服弄脏。
周围很安静,我仿佛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轻轻摸着我的头:“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我并不担心自己,我只担心他。
他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柔声宽慰:“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
我说:“我害怕你出事,我害怕你有事,我害怕你为了救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本就是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没关系。但你不一样,你大有明天的。你不应该救我,如果你因为救我,而……而出了事,我一辈子都没法活。”
他转过头,轻轻笑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吗?再说了,谁说你的命就是贱命,我的命就是好命了?你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好。你遇上的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诚恳:“你听好了。每个人都是上天的礼物,坚强如你,美丽如你,更是珍贵得独一无二。你要自信起来。”
我的眼泪更是哗啦啦就往下掉。
曾经我以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明码标价。
张宥然这样一路顺意、卓然超群的人定然是最珍贵的钻石,而我是那最卑微不值钱的沙,既不起眼,又毫无价值,就该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埋在尘土里。
原来,我也有着珍贵的权利。
他帮我擦去泪水,“别哭了。再哭,眼睛更肿了。笑一下,你笑起来很美。”
我咧开嘴。
他笑,捂了捂肚子,“你饿么?我都饿了。”
我立刻站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将被子掀开:“别了。咱俩一起去吧,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再说了,通宵营业的店好远呢。”
我说,“真没事。”
他非要跟我一起去,却被值班护士拦住了,“你这刚做完手术,连危险期都没度过,还在观察,现在都不能下床,更别说出门了。这很严重,不能开玩笑。”
值班大夫是个年轻女性,可能是刚才光线暗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张宥然有着十分吸引人的长相,两眼就冒起了星星,“你是不是演过什么电视?或者电影?”
他嗯了一声,却不详说,只是看着我单薄又狼狈的衣着,问大夫:“大夫常常值班,所以在医院会备几件换洗衣服的吧?能不能给我借一套?”
大夫很快拿来了自己的衣服,我穿上也还算合身。
张宥然执意不让我一个人出门,但我坚持,他拗不过,只得作罢,嘱咐我道:“注意安全。”
最近的店是康`师`傅牛肉面,我买了两份,刚出门,就被人拦住。
对方带着大檐帽,穿着警服,先向我出示了证件,“请问是王红吗?”
我点头。
“我们接到当事人报案,你涉嫌侵犯故意伤害他人,并入户抢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帮助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我望着手里提着的热腾腾的牛肉面,想起了张宥然的笑脸,“能不能让我将饭给我朋友送过去后,我再自己去派出所。”
对方说:“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