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予天站在龙岸前,穿着一身正黄色的龙袍,双手负在身后,原本清瘦的身躯有些微微发福,干净的娃娃脸因为留了胡须而变得十分威严。
这是帝王该有的形象,也是一众朝臣,一众皇子所熟悉的样子。
可是就在方才一刹那,这个威严的老人竟然露出了一丝类似于迷惘的神色,并伴有深深地怀念。
站在最前方的二皇子等人甚至能瞧见他微红的眼角,和透明的晶莹。
原来,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
好像痴心这个东西,燕家每代总会出一个。
上一代是父皇,痴痴的爱了母妃数十年。
现在是朕,记挂了羲和几十年。
下一代,就要轮到这小子了么?
天予帝微微垂下头,望着那和自己长得只有三份相似的脸庞,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怀疑他的痴心是假。
有些话,是真是假,是信口胡说,是筹谋已久,还是发自肺腑,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只可惜,父皇爱母妃不得善终,朕记挂羲和,她却终究不属于朕。
那么他呢?
在这寂静无声的金銮殿上,帝王沉吟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的道,“老四,有些话不必说那么早,你还年轻,日后最喜欢的,未必是现在那个。”
说完,不去看一脸呆滞的燕殊,一甩袖,转身离去。
身边的太监尖声喊道,“退朝……”
众臣下跪,纷纷恭送陛下,待的帝王身影消失,一众臣子站起身,纷纷或同情或嘲讽的看了一眼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四皇子,缓缓的退出了金銮殿。
到最后,里面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老四,你疯了吗?你要跟我抢女人?”燕括眯着眼,阴冷的瞧着燕殊,话语里颇带了些质问的意味。
燕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侧过头,同样阴冷的盯着燕括,“二皇兄此话何意,顾家小姐年方十一未曾许人,怎么算得上是你的女人?”
燕括蹙了蹙眉头,双眼锐利的仔细盯了燕殊两眼,忽然笑了,“原来这才是你的嘴脸,之前喊什么二哥,装痴卖傻,都是给我看的,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燕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对抗了,所以才撕下了伪装!”
听完他这些话,燕殊刚开始没有动作,片刻后,十分利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燕括微笑,嘴角越来越上扬,“二哥此言何意,四弟有点听不懂呢,对了,虽然父皇现在没有同意我与顾家小姐的婚事,但毕竟也是我求过的人,二哥如果爱惜羽毛就应该知道不要再去放什么流言蜚语去伤害顾家小姐,因为与兄弟抢女人,可是父皇所最不齿的事情呢。”
说着,他转身大步的离开了金銮殿。
只留下燕括一个人,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哦对了。”在走到金銮殿大门口的时候,燕殊忽然又一转身,对着燕括灿烂的笑道,“至于那顾家小姐,我还是会娶来的,我不像你如此花心,有了正妃侧妃一大堆之后还想着娶人家,我是要把人家娶回当正妃好好护着的,我相信以我的诚意,早晚有一日会打动顾家小姐,赢得美人心的。”
话落,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没有看身后的燕括脸色几乎完全黑掉,也没有看到他发狂的对着金銮殿的金柱子疯狂的捶打了一阵,最后咬着牙龈离开了。
燕殊一出皇宫就去了镇国公府,熟门熟路的敲开门,门房也不去禀报了,行了个礼就又回屋子里睡觉了。
燕殊抬手赏了他一块碎银,随后大步的去了白芍的院落,正好遇到白芍有些焦急的打开院子门。
隔着一条门槛,两个人全都屏住呼吸呆在了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竟然谁都没有说出话来。
良久之后,还是白芍红着脸先张嘴了,“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