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保坤道:“小的在城楼巡逻,耳闻下边吵吵嚷嚷一片,碍于军令在身,不敢擅自下城观瞧,只道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又多收税银跟进城的贩夫走卒起了争执。”
俞副指挥听得冷汗直流。姓严的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说他们常干多收税银以自肥的事!这事虽常有,可大家伙都心照不宣,姓严的如此说,是在锦衣卫面前告他一状!
若在平时,锦衣卫不会当真,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多收的银子有一部分是孝敬给锦衣卫的。可现在什么情况,自己刚刚才得罪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人家正愁找不到整治他的理由呢,姓严的就把他的把柄送上,这不是要把他往死里治。
俞副指挥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正在自扇嘴巴,指挥佥事不下令停止,他哪敢不扇。只得把扇脸的力道加大,想借此让指挥佥事消气。
严保坤接着道:“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人上城求援,小的才知道有人正在攻打城门,连忙率人来援。下来一看,又哪是在攻打城门,而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要罚没人家的货物,人家被逼急了,跟五城兵马司的人动起手来。说来也可笑,五城兵马司堂堂小二百兵卒,又全副武装,竟被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小百号人甚至躺地不起,若非亲眼所见,小的绝不敢相信。”
俞副指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今天姓严的一定疯了,他并没得罪姓严的啊,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姓严的为什么如此恨他,句句话都想要了他的小命。
又是说他贪财,把人逼急了。又是说他们五城兵马司都是脓包废物,除了敛财,什么也不会。不然,小二百人怎么就拿不住一个人,甚至有一半人都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锦衣卫指挥佥事听了严保坤的话不置可否,看着俞副指挥冷冷道:“是这样吗?”
俞副指挥想说话,可脸上一耳光一耳光的挨着,哪里说得出话来。
锦衣卫指挥佥事摆了下手,俞副指挥知道这是让他停止扇耳光。他连忙住手,张嘴要说话,却感觉嘴里有东西,张嘴吐出两口血并混着数颗牙齿,这才能说话。可能是腮帮子巨疼外加少了牙齿露风,他说出的话与之前完全大变样,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尽可能得吐字清晰道:
“指挥佥事大人,小人冤枉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厮拉着两车货物欲进京城,却给吏目暗塞了十两银子。小人瞧出里边有蹊跷,便拿过路引查看,那厮又给小人塞了五十两银子!”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道:“这厮以贵充次,偷逃税银,按律法是得罚没。只是鉴于数额极其巨大,小人本来是要送往锦衣卫查明真相的,既然指挥佥事驾到,正好把东西带走。”
严保坤暗赞一声姓俞的真是鬼奸巨滑,情知自己得罪了锦衣卫指挥佥事,此次恐怕落不了好,横财更是别想发,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把货物送给锦衣卫指挥佥事!
如若姓俞的所说没错,两大车镜子都是水晶所做,能把人影照得清晰无比,比铜镜强上百倍。那这两车货物的价值绝对在百万两以上。锦衣卫指挥佥事得此横财哪会再生姓俞的气,说不定还会暗助姓俞的升官发财。
自己今天给姓俞的连下绊子,姓俞的要是得势怎么可能放过他,得想个办法坏姓俞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