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湛翊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
安然想要摸一下他,可是却摸不到。
他的血将他的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他很痛苦,痛苦的浑身抽抽着。
安然想要抱住他,跑上前去的时候居然扑了一个空。
“然然,然然……”
湛翊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湛翊,湛翊!”
安然突然一跃而起,脸上全是泪水。
“安医生,你醒了?”
小曾看到安然醒来,整个人十分紧张。
安然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沈毅的临时办公室里。
“沈首长呢?”
“去搜索湛翊首长了。”
小曾的话让安然再次想起了湛翊的处境。
一起坠崖了!
还有活的几率吗?
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安然一把掀开了被子,穿上鞋。
“安医生,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找湛翊,我要去找他!”
安然无法在这里等。
她等不起。
在这里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她都会胡思乱想。
可是当安然跑出帐篷之外以后,突然愣住了。
她该怎么去呢?
没有直升机,没有准确的地点,她该怎么去找湛翊?
小曾拿了一件外套出来,递给了安然。
“安医生,外面风大,你还是进去等吧。我们东南战区所有的人都在祈祷,祈祷湛首长会平安归来。他是我们战区的骄傲,是我们的英雄。无数的英烈会保佑他的。”
小曾的眼眶也红了。
安然咬着下唇,依然止不住眼泪的流淌。
“英雄?我并不希望他做什么英雄,我只希望他做个平平凡凡的人,能够陪着我和孩子一起简单的生活就好。我只要想他的时候,能够摸得到他,碰得到他就好。我不要英雄,我只要我的丈夫!”
小曾无语哽咽着。
他本来就不善于安慰人,如今更是难受的想哭。
“我带你去找他。”
贺男的声音从安然的身后响起。
安然猛然回头,看到贺男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但是看得出来,他是需要静养的。
“你的伤……”
“你是医生不是吗?路上我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贺男的声音嘶哑,眸子猩红。
安然点了点头。
贺男低声说:“我了解你的心情。在这里,我相信只有我了解你的心情。安然,我和你一样,无法坐在这里等消息。我带着你去找他。我们准备最好的医药,我相信只要找到他,你一定会救他的。”
“你等我!”
安然擦干了眼泪,转身进了临时救助站。
她拿来医药箱,将所有用得着的药品都装了进去,然后快速的出来了。
是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是死,她也要自己寻找到湛翊的尸体!
安然出来之后,贺男已经开来了一辆军用吉普。
小曾有些阻拦的说:“贺少,没有经过允许,你是不能开着军用车出去的。”
“滚开!我不是在役军人,不收你们的管制。要什么处罚,等着我回来再说。”
贺男一声低吼,那猩红的眸子让小曾有些无所适从。
安然打开车门上了车,对小曾说:“如果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借用了军区的车。”
“安医生。”
“开车!”
安然关上了车门的同时,贺男已经发动了车子,飞一般的开了出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战争过后的狼藉和硝烟。
太多的人受伤,太多的医务者已经从国内送了过来。
这个时候,安然知道,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对湛翊来说,可能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贺男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安然微微一愣。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没有保护好湛翊,是我的失职,对不起。”
听贺男这么说,安然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差点掉落下来。
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哽咽着说:“你是他的兄弟,不是他的下属。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你也不用自责。虽然我心里难受,但是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没办法放弃自己的兄弟。”
“是的。凌风太苦了,五年前代替湛翊去了R集团,这五年来所承受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想象。在他被季云鹏劫持的时候,湛少是真的不理智了,也理智不了。”
听着贺男这么说,安然点了点头说:“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会怪他吗?”
贺男看着安然,多少有些担心。
怪他吗?
安然问着自己。
应该是怪的吧。
怪他每次总把她和孩子们放在最后一位,怪他明知道危险,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上前。
可是这些责怪,都不如他好好地活着来的实在。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活着,仅此而已。”
活着,多么普通的愿望。
可是对现在的安然和贺男来说,却显得那么的沉重和遥远。
车子开到了断崖的地方。